魏姝没晕。
她没有软弱的资本,更没有倒下等待旁人照顾的资格。
吐出那口血后,她心境突然清明了许多,脑壳也没先前疼了,更想明白了许多事。
丁泽吓得扑过来,哭得更大声了。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师父别死!连你都死了,我一个人还活着做什么呢?”
魏姝拍了拍他的手,沉声道:“放心!仇还未报,咱们都不能死,也不会死!”
丁泽捉着她的衣袖,哭得像个泪人。
“师父,到底是谁发了疯害了他们?其他人又去哪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魏姝又摸了两把徒弟的大头,等他稍微冷静下来,才三言两语道出自己心中猜测。
“有这个能力破阵、又知道这里具体所在的人,按理说是没有的。只是那大眼怪一去数日,也不知是不是被人捉了,被人套了话去,才惹来这番祸事。如今之计,唯有先安葬老村长他们,再去寻其他人。”
事实上,魏姝这话说得还算隐晦保守的了。
大眼怪与她之间有割不掉的牵绊,不可能突然脑抽跑来屠戮福村。如果凶手真是从大眼怪那里得到的消息,恐怕后者也是凶多吉少。
更别提,她回来之后就没感应到附近还有活物。当然,这说的是除了血原上正探头探脑、不敢过来的那些小煞怪之外。
福村一共三十二人,除了丁泽之外,剩下的三十一人里失踪了二十五个,无辜惨死的六人分别是罗村长、罗家夫妇、丁泽爹、胡家老大和老二。
若是全死光了,还能说凶手丧心病狂,不拿人命当回事。可死的偏偏是这六人……
回想起先时和罗村长谈论村中旧事时的情景,魏姝心中微凛。
人没了,村里的牲畜活物却也都没了。
老黄失踪了,红毛鸡们死了几只,其他的也不见了。
罗家的两只黑鸭子就死在罗家小院里,跟死掉的红毛鸡一样,浑身血肉干瘪,看着像是无法适应环境、精气神被耗干的缘故。
此外,池塘里那条小红鱼和迷你大眼怪也失踪了,不知是死了还是逃了,亦或是被来人捉了。
魏姝暗恨不已:“若真是大眼睛惹的祸,我走遍天涯海角也不放过它!还有小白……”
丁泽年纪小没主意,也不疑有他,师父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只是一想到父亲惨死在不知何人手里,他心里就跟刀剐似的。
魏姝垂下眼,视线掠过刚上身没几日的这件新袍子。
虽只是最简陋的麻本色粗布,却是胡芳菲的娘存了好几年的料子,见她去借衣衫,主动要给她做新的。
当时,胡芳菲的爹还红着脸说这料子太差,怕辱没了仙长。又跃跃欲试地表示,最近小池塘里出产的三足怪蛇颇多,蛇皮都存了下来,他手艺不错,可以给仙长做个蛇皮袍子。
最后,还是魏姝受不了这般殷勤,直接拿了那块粗布,当着胡家夫妻二人的面将其变幻成了件道袍样式的衣衫,这才了却了这场“争执”。
可现在,那对言笑晏晏的夫妇已经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天人两隔。
魏姝上前几步,一掀袍角,噗通跪在六具尸首跟前,掷地有声道:“皇天后土在上,九天神灵幸垂,修士魏姝在此立下心魔誓,若不为今日福村冤死之人讨回公道,他日突破进境时必遭心魔反噬,身死魂消!一日找不到失踪的二十五名村人,便一日不可得道!”
话音刚落,乌沉沉的夜空忽然被一道银龙劈开,轰隆乍响,像是上天的回应。
就在这一瞬间,魏姝心有所感。
身上似乎缠上了无数根看不见摸不着的锁链,将她和这六具尸首、丁泽、乃至整个小村紧紧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