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月以来,福村人日常谈资最多的不是“近来天干,今年收成怕是要少一成”,而是“你说啥时候才能让仙长带我们出去看一眼”。
自打知道外头另有乾坤,更有景色壮观的七彩云霞,他们好奇心爆棚,都盼着寿终正寝前能出去一次,故而,啃起那难吃的补气丹来也比从前积极很多。
不说旁人,只说丁泽他爹,本就生得虎背熊腰,自持身体倍儿棒,对这臭兮兮的药丸子提不起半点兴趣。他面上督促儿子倒是很积极,私底下却将自己那份藏下,偷偷划到丁泽那份里,还板着脸训斥丁泽记错了剩余的药丸子数量。
要不是有一回丁泽提前回家,蹑手蹑脚进屋想吓他爹一跳,还没发觉他爹居然能干出这种“无耻”事来呢。
经历了云天宗事件危机,村人们都意识到,那层“防护罩子”已经没法像保护他们的先辈那样保护他们了,说不准哪天就会分崩离析。
等魏姝详细解释过丹药的妙处,又做了保证带他们出去后,众人啃起补气丹来就十分勤勉。
就连丁泽爹都认认真真吃了起来,还偷偷扒拉儿子那份,一不小心吞了颗补神丹,经脉暴涨欲裂,差点没变身关二爷,还是魏姝及时赶到,才缓解了这场危机。
谁也想不到,村人们“达成所愿”的日子竟来得这般快!
暮色苍茫,阴影四伏。
因隔得远,丁泽看不大清具体,只见着空旷的原野上突然多出来个小村子,再过去就是那面诡异云雾,在夕阳余晖中照见炫光万丈。
他小心翼翼道:“师父,我莫不是看错了吧?咱们还没入阵,怎么就见着村子了?会不会是大眼君又调皮,变什么障眼法糊弄我们呢?哎,师父你做什么——”
魏姝不说话,一手捉住他,塞进乾坤袋,凌空掠去。
只她一人,脚程自然比二人快得多。
即便隔着乾坤袋,丁泽也隐约闻到了一股陌生的血味。
不是煞怪们血肉散发出的特有咸腥气,却带着丝丝缕缕的甜腻,闻之欲呕,更令他心惊肉跳。
“师父,师父放我出去呀!这是怎么了?”
魏姝不理他。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一直很安静,没有刀戈之声,也没有术法带来的灵力波动,说明师父没有和旁人动手。
可是,师父也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话。
这乾坤袋不是芥子空间,只能用来储存,无法隔绝声音。
丁泽心里很慌,跺着脚嚷了好久,才听到了师父的声音。
“阿泽,你别闹,等会儿就让你出来。”原本熟悉的女声变得低沉沙哑,格外缥缈,好似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丁泽梗着脖子道:“我不!我现在就要出去!”
魏姝默然不答,丁泽只听到外头有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传来,却猜不出师父在做什么。任他怎么问,魏姝也没理他。
丁泽既惊又怕,在里头闹了许久,一直到他快哭出来时才重见了光明。
确切地说,这会儿已经日沉西山,天彻底黑了。他见到的光明,是村里自制的简陋油灯散发出的朦胧亮光。
丁泽呆了呆,才认出,这是林舟家的屋子,不是自己家。
他也不问魏姝发生了何事、为何将自己弄到这里来,只大步冲向自家。
可刚跨过门槛,他就看到,外头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他们二人所在的这间屋子点了灯。
哦,不对,村北头也有一间屋子点了灯,应该是福神庙。
丁泽脚步一顿,忽然不敢再往前。
无边无际的黑夜就像洪荒巨兽的饕餮大口,正等着他自投罗网。
他回头,满眼恳求,颤着声问:“师父,到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