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灭族之事,她也就没去打听。这世间人人都有不愿提及的往事,只要他的军籍在水师,他就水师的兵,这就够了。只是没想到,任她如何处心积虑地隐瞒,乌雅阿吉最终还是来了岭南。
此事应该是步惜欢的机谋,乌雅阿吉武艺高强,身份成谜,性情又有些乖张,她信任他,步惜欢却未必放心她身边有难以掌控的人存在。魏卓之查过乌雅族的事,乌雅阿吉不肯实言,以步惜欢的城府,必定知道将他逼急了会得不偿失,所以便静待良机,使计让他自己坦明身份。
这次她秘密前往南图便是一次良机,如非领了圣旨,章同绝不会将她的行踪告知任何人,而步惜欢应是根据对乌雅阿吉身份的怀疑,猜测他与岭南王有仇,故而命章同将消息透露了出去,然后就在宫里等着他自请陛见,心甘情愿地坦明身份,请命襄助朝廷平定岭南。
“……您比当都督那会儿爱操闲心了。”乌雅阿吉低头笑了声,有那么一瞬,那笑似乎褪了乖张不驯,却又如同孤星独火,转瞬间便被阴云所吞,不可复见。
半晌之后,乌雅阿吉望着国境线南边道“我在御前坦明身份,请旨潜入岭南,还好不负此行。如今姜靳老贼已死,只剩神殿未灭了。”
暮青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么,鬼军屠寨受的是神官之命?”
乌雅阿吉道“与他脱不了干系,他觊觎秘宝,所图必定不。”
“鄂族当真有秘宝?”暮青问。
“只是传言,有几分可信,我也不敢,毕竟乌雅族只是古鄂族的分支。”乌雅阿吉罢,转身看向巫瑾,“王爷幼时在图鄂,可有听过圣器之?”
暮青回头,见巫瑾在祭坛中央立着,雪袖迎风舒展,似立在白雪皑皑的仙山上人。
“本王只知圣器本就是鄂族之物,两百多年前,大图国内战,鄂族的两件秘宝——圣典和圣器在战乱之中不知所踪。圣典乃古鄂族圣书,凡神族之、宗规戒律、治国纲法,皆出自此典,而圣器乃秘宝之钥,传宝藏之丰厚,足以建国。这两百余年间,不仅神殿,连皇族都一直在寻找两件秘宝的下落。皇族有复大图国业之心,圣典是神典,亦是法典,乃立国教民之基,故有掌圣典者掌下之。可圣典之踪难觅,倒是听闻圣器所守护的秘宝就深埋于古神庙之下,恰逢近年来下局势多变,神殿和皇族都在备战,自然就急于先寻圣器了。”
“古神庙?”
“就是那座遭山崩地裂损毁,后用来镇压先代圣女的神庙。”
“……”暮青愣了愣,一时默然。此去南图,她本是抱着助兄长夺位的心思,对身世倒并无究根问底的迫切之心,只觉得顺其自然便好,没想到前些日子临时决定改道图鄂,今日又听到了与先代圣女有关的事,这世间大抵真有注定之吧。
“那敢问殿下,圣器可在乌雅族中?”云老见暮青和巫瑾来问去,都没问圣器何在,于是开了口。
乌雅阿吉看了云老一眼,随即望向巫瑾,目光讥诮,“怎么?王爷也有夺宝之心?”
巫瑾迎着那目光,漠然地道“本王在朝中的根基不比其他皇子,我娘也并非独揽图鄂大权,此番回国夺位,料想必有战事,若古神庙下真有秘宝,而王子殿下肯赐圣器,那自是求之不得。”
况且,古神庙下还镇压着先代圣女,事关暮青的身世,既然圣器就在乌雅族内,自然没有不求之理。
但这话巫瑾没提,云老三人在此,此事还是不提为好。毕竟先代圣女有罪在身,暮青此去图鄂本就有险,若被人知晓此事,只怕会险上加险。
“正是。”云老朝乌雅阿吉打了个恭,道,“事关两国帝位,王子殿下既已效忠大兴朝廷,还望赐还圣器,他日报仇之时,便是建功之日!”
“好一个建功报仇!”乌雅阿吉讥笑一声,抬眼望了望泛白的,话音轻飘飘的,“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