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之答非所问道“陛下,我想在睢阳书院里修建一座小院,按从前晏府清明院的格局。落成之日,我将搬离玉雨轩,去那里居住,直到嫁去西夏。”
赵臻缄默了半日,应允了下来,又说道“富良弼将送辽皇太弟与公主回国,待他签订合约,归国后,朕会信守承诺,擢升他为枢密副使兼任秘阁学士,殿前内侍官。范忠彦移邓州,知邓州知州。韩玉祁移定州,知任安抚使。至于其他人,还需慢慢处理。”
忆之未答话。
赵臻继续道“朕辜负了你,他们没有。看在他们的份上,无论你去往何方,前程如何,且记得,你永远都是宋人。”
忆之道“忆之当尽全力成长,挣一番好前程,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她出了崇政殿,但见苍穹广阔,不觉松了口气,又乘坐轿辇来到秘阁藏书楼,富良弼果然在那等着她,二人隔案对坐,相视一笑。忆之去煎茶,富良弼搭把手,二人如从前般默契配合。
她将碎茶倒入金法曹中时,富良弼接过手,推动碾轮,直到茶砖碾为粉末。
他一手托起茶碾,一手拿起棕刷,将碎茶扫进茶磨的磨孔。
忆之旋转着茶磨,她蓦然道“我爱上他了,即便你觉得我不知廉耻,即便你说出成千上万条不能的理由,我就是爱上他了,我掌控不了自己的心。”
富良弼盯着旋转的茶磨,说道“我猜到了。”
他又看着忆之说道“你因为我指责他而愤怒,你还为了这个人同我争执,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忆之陷入缄默,她的手儿不停歇,一圈接着一圈转动着,直到碎茶磨为茶粉。
富良弼揭开上面那层磨扇,忆之用棕刷将茶粉扫入茶罗,又将茶罗放置在富良弼递来的茶碗上,她将最细的茶粉筛入碗底,不觉垂下了泪来,一滴接着一滴,滴入碗中,茶粉浸了泪,凝结成一块。
富良弼道“夫子说了,名正言顺,堂堂正正,不是祖宗留下的陋习,是长辈希望晚辈永远沐浴在日光下的美好期盼。在日光下,有迎光的一面,就有背光的一面。一辈子很长,犯了错可以改,受了伤可以治愈。这些苦,我们能熬过去。
他愿意等你孝满再娶你,又当众回护你,他做的很好。”
她双目含光,说道“我好惭愧,从前,我不该那样对你,更不该那样对苏缈缈。”
富良弼苦笑道“我们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不必再提了。让往事,都过去吧。”
忆之点了点头。
富良弼绷紧了脸,说道“我们要对付的那个人,做任何事情都很圆满,这样大一局棋,他却的每一步都十分稳妥……不过,哪怕终其一生,我们也要找出漏洞。”
忆之双目炯炯,说道“哪怕终其一生,我们也要找出漏洞。”
他们正对望之际,忽听一声咳嗽,震天动地,二人不妨,皆唬了一跳,余音还在藏书阁里回荡,忆之回望一看,元皞正黑着脸直瞪瞪瞅着她,只听他说道“你起了个大早,见完这一位,又见那一位,消磨了这半日,怎么还没完没了地聊,又哪里来这样多的话?”
忆之没好气道“良弼哥哥就要去辽国了。”
元皞道“我也就要回西夏了。”
富良弼眨着眼,只当什么也没听见,他往身旁的书架上抹了一指,指腹摩挲了摩挲,轻声道“哟,没有灰尘。”他又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这藏书阁内,每天至少有二三十名宫人从早擦拭到晚。
元皞道“我饿了。”
忆之道“那坐下吃杯点茶。”
元皞说道“我要吃菜叶裹馅儿。”
忆之只得耐着性子道“一会再去。”
元皞道“现在就去。”
忆之缠不过,只得对富良弼讪笑,富良弼点了点头,她才红着脸,慢慢站起身,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