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不一是对朝廷心灰意冷……
但李承志突出奇军,接连大胜,使二胡逾三十万大军丢盔弃甲,如丧家之犬般逃回老巢,未进我汉土分毫。
之后西海又见好就收,不犯关中与六镇秋毫。更是令麾下大肆收买民心……老夫且问你,若你为陇西、六镇之民,会如何做想?”
元渊的心已然凉了半截。
怪不得与西海接战之时一触就溃,不堪一击的降军、镇民,归附西海后短短时日,就如脱胎换骨,勇不可敌?
更怪不得元遥与奚康生坐拥大军二十万之众,却畏两万西海将卒似恶虎一般,如缩头乌龟一般据关不出?
只因朝廷已丢了大义,失了民心,更失了军心。
反观李承志,宁死不屈,御敌予外,使边镇、关中之民免受胡族侵害,再加审时度势,主动罢战,自然使万民归心……
如此一想,西海罢兵言和,并非只是因缺兵少粮,或是不得已为之,还有收买民心的用意。
而转攻南梁,怕也不只是抢人、抢地、抢粮那般简单。
与柔然相比,元魏与南朝更是世仇,不死不休。若是再收复陷于南梁的梁州(秦岭以南)旧土,李承志更是会名声大燥,声震川蜀与两淮。
更有甚者,怕是李承志早已看穿朝廷所图,是以才令朝廷割让岐州之地。便是想将入关诸道握在手中,以绝了朝廷与南梁媾和,迁调南军北上之谋……
想到此处,元渊何止是凉透的心,上到头发梢,下至脚掌心,包括中间的四肢百骸,无不凉了个通透。
他怅然若失,许久才道:“李承志之谋略……焉能如此深远?”
远么?
若是与当年他还未入京,便遣部曲西循,继而图谋河西相比,如今之谋划不值一提。
如此一论,已然身死道消的元英也罢,如今已沦为李承志阶下囚的元澄也罢,不但无过,且是大功。
怪只能怪太后昏庸,高肇更是狼子野心,从中做梗,未能防微杜渐,灭患于未然。
但这世上哪有卖后悔药的?
刘芳踌躇满腹,又一声长叹,“好在并未至山穷水尽之时,你我世受国恩,如今只能殚精竭虑,死而后已……且行且看吧……”
稍一顿,他又道,“离殿之时,我称欲见孝伯(崔光)一面,李承志既然应诺,想必也快到了。劳卫卿知会扈从,备几样菜食,备壶好酒,稍后还需你与延容作陪……”
“寺卿言重,下官自是无虞。但杨刺史方归来,便又匆匆离去,称是愤意难平,欲寻李承志规劝一二,令他莫要得寸进尺……”
规劝?
李承志早已如吃了秤砣铁了心,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罢了,由他去吧……
……
李承志本以为杨舒会偷偷的来,却不想,竟不是一般的光明正大。
刘芳与元渊前脚走,他后脚就来求见,说是有良言忠告。
李承志不由失笑:他倒是要看看,此等心怀二心,吃里扒外之辈,能有何良言忠告予他?
将杨舒迎入中堂,令李聪冰了一壶凉酒,李承志便遣退了心腹。
左右已熟的不能再熟,李承志半点都不客气。举起酒杯遥遥一敬,连声请都懒的说,便一饮而尽。
早已入夜,堂内早已起了灯。望着莹光璀璨,透如水晶的玻璃壁灯,又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阵猛看,杨舒啧啧称奇:“水玉(水晶)?”
李承志好不讶异,失声笑道:“你竟还有如此雅兴?”
“这话好生奇怪?”
杨舒双眼一瞪,“左右你已答应罢战,虽说条件苛刻些,但无非就是讨价还价。待与朝廷你来我往一番,便是谈不拢要开打,也至明年,我为何不能有雅兴?”
装,你使劲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