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与叔叔离开郑县后,就遵照老太爷的指示在漳州城中开起了这家‘毓成斋’。铺子走上正轨后,叔叔便将铺子交由我来打理,自己回了京城。”周海宽道。
周千寻赞道“海宽哥哥已独挡一面,以后还请多多指点千寻!”
“指点?”周海宽疑惑。
周千寻笑起,“我家郑县的铺子关了,家里人也都搬进城中。就寻思着在安华街上再开家店面。今儿我就是来探探路。”
“五姑娘不是已嫁入王府,怎么还能经营生意?”
在漳州待久了,经营的又是女人们的生意,闲言碎语自然听得多。周海宽也在店中接待过豫王府的三位夫人,知道王府规矩多,夫人们每月逢五才能出府,听到周千寻还能帮娘家人经营铺子,他不由有些惊讶。
“大盛律法也没哪条规定,女子嫁人后就不能开店做生意吧?”周千寻道。
容玄冷笑一声,插嘴道“王爷同意了?”
“当然同意了!不然,我能在安华街闲逛吗?”周千寻瞥他一眼道。
容玄不由多看周千寻几眼,王爷还真是纵容她,府中其她妾室一个月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却能大张旗鼓的筹备开店做生意。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而一旁周海宽想起,在店中千金贵女间的闲聊,豫王爷对四夫人周千寻宠爱至极,也不是以讹传讹。但作为生意人的周海宽,却比深闺妇人想的更深。
或许,是豫王爷自己想在商场上玩一玩,不好出面就将商女出身的周千寻推了出来。
打着豫王爷的旗号将店开出来,就算卖的是垃圾,城中权贵也会巴巴地双手将银子送上。
在京城,这是皇亲国戚与高官们,惯用的敛财手段,周海宽早已觉得是稀疏平常之事。
他对周千寻笑道“老太爷早就说,想在城中再开一家‘毓成斋’。不若我书信一封,让老太爷直接将这家店铺交给你们来经营!”
周海宽眼眸中泛着狡黠,周家人做生意有个传统,无论是在何处开店,都要与当地的执政者打好关系。就像在京城,毓成斋几乎是皇室宫服的专属织造,周西平也经常是京城高官的座上宾。
漳州开店三年,前知府秦汉易就被周海宽用金银珠宝喂养的服服帖帖,给了许多生意上的便利。秦汉易倒台后,周海宽也去接触过王锦晨,他不似秦汉易贪腐,谨小慎微,从不与他们这些生意人多说半句。
如今,豫王爷成为漳州的执政者,攀上周千寻便是攀上了他,对毓成斋的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再者,老太爷周西平一直希望周昭明一脉能认祖归宗,若是他们能经营一家毓成斋,不也是算圆了老太爷的心愿。
周海宽盘算得很好,郑县周家的情况他很清楚,那间半死不活的小铺子想必也没挣下几个钱,能接受一家现成的铺子,况且是名号响当当的“毓成斋”,到手里就能挣钱,郑县周家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海宽哥哥的好意,寻儿心领了!”周千寻十分抱歉的对周海宽笑了笑,“周家铺子虽不能与毓成斋想比,但也是寻儿奶奶大半辈子的心血。咱们在郑县经营时,也挣了些钱财,足够再在漳州城中再开一家!”
“啊?”
周海宽微怔,周千寻毫不犹豫的拒绝确实意外,但很快他就恢复常态,一笑道“五姑娘,咱们都是一家人。况且你的爷爷是老太爷的亲弟弟,毓成斋本就是你们的,何须再另开一家铺子?”
“海宽哥哥,你知道当年我奶奶为何要开一家绸缎铺子吗?”周千寻黑亮的眼眸中闪烁出幽深的光泽。
周海宽怔了怔,想起那位拿着扫帚将叔叔与他赶出来的老太太,他心中就发怵。
明明日子过得一贫如洗,却对唾手可得的富贵避如蛇蝎,那位老太太的倔强与固执到现在都令周海宽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