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想着想着,大爷自己就成了大爷了。”
老头子难得长长叹了一口气,“唉。大爷我是真不服啊,想当年,我也是喊别人大爷的。”
“所以啊,小河子,你得趁着大好年华,多物色几个姑娘家,不能像大爷我这样,最后莫名其妙娶了你英大娘这种婆娘。”
老头子的语言意味深长,让人回味无穷,“这娘们不是好人。骂人不带踹气凶么吧唧的不说,还老爱偷汉子。大爷我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啊。你英大娘若是个男的,大爷我早就一剑劈了她了。”
“不过如今大爷我已经认了。因此每天一吃完早饭,就迫不及待赶紧的搬凳子到屋外头坐着,扇着扇子,看着妹子,谁也别想打扰我。村里头哪个娘们屁股圆,哪个胸大,哪个一看就是家里没吃饱外头偷汉子的,大爷我明地里虽懒得说,但暗地里一清二楚。”
莫小河憋着嘴里的酒,满脸通红,想笑不敢笑。
“所以啊。小河子,你得脸皮厚些,趁年轻多物色一些婆娘。你要脸皮太薄,不好意思说也没关系。大爷我老脸了,不嫌丢人,去替你说。实在不行去替你抢回来。”
英大爷偷偷瞅了一眼神色突然落寞的莫小河,没好气道,“打住。傻小子脑子有病要胡思乱想?要别人帮忙嫌丢人?”
“哪个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出生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便是皇帝老儿小时候,吃喝拉撒不都得需要别人帮忙吗?便是夏真人也不是一出生就是夏真人,不也是踩着无数帮着他的人头上来的?”
“大爷我在北方和蛮子那一场生死战,不也是无数兄弟帮着我一起的?”
“你才是个毛头小子,要是一生下来就啥都会都能了,或者我们这些老不死看着你跳坑,只会呆呆看着。那要我们这群老头子有屁用?”
半生戎马,曾令无数外敌闻风丧胆的,被遗弃的剑客英大爷难得轻轻抚着莫小河头,以苍老声音柔声道,“嘚叻。小河子啊。你大爷我是个粗人,不会说安慰人的话。你大爷只会用剑,说的话也像剑一样,一把剑也杀了无数人、你可别介意啊。”
“打野我过惯了军旅的狗屁生活,也就只记得那时刀里来火里去了。”
“被打死的战友死前面目狰狞得不得了,瞳孔睁大,缺胳膊少腿,满身是血,有的连脑袋都没有。但生前明明是笑容什么的可掬啊。”
“外敌一个活生生的脸孔,被我一剑捅下去,鲜血噗呲出来,就死了翘翘。”
“几千上万生龙活虎的人,混在一起你砍我,我砍你,最后都一起死,只剩下鲜血腥臭味,尸体干臭味。”
“每每想起这些,大爷我就满身鸡皮疙瘩。这些画面就像印在脑子里一样,动不动就浮在眼前,死也抹不去,所以大爷我总过不惯这些小子家生活”
纵马江湖的声音,在远去荒野中已经陨落。
手中残破之剑,再沾不了生锈之血。
左手松开前世,右手再握不足今生。
握不住今生的英大爷满脸回味,“所以大爷我一看到你,那时才多大点,竹剑都握不稳。却偏偏不爱笑,不爱说话,那眼神看到啥都只会瞄一眼就过去,我就知道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大爷我这样的人。”
英大爷难得笑了起来,露出一口依然硬朗洁白的牙齿,干净的口腔,“所以我干脆就把剑给你了。”
老头子缓缓起身,松松懒腰,扇子拍着肚子上的老肉,说了一句不清不明的话,“你还年轻叻小河子。英大爷扶着你走过小时候了。往后日子,就是别的有缘人扶着你走。但英大爷给你的剑,也可不能白糟蹋了啊。”
莫小河紧握住手中酒壶,猛然抬头。
“谁小时候不是被扶着过来的,你还是屁大点孩子叻。等你硬朗了,这世界迟早是你的。小河子,大爷我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