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龙飞压抑着怒气,“谁这样想了?别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你娘不是这么想的,我也不是,小木,你是吗?”
林小木赶紧摇头,“英雄不问出身。”
“打住——我可不是英雄。”汪小溪摇头“她不就是想让我去杀平王么,我偏偏不如她的愿,到时候被满天下的通缉,难道要东躲西藏的过日子?我可不想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这时候别说林龙飞,林小木也听不下去了,气得声音提高了八度,“师弟,你就不能不说这些违心的话?我知道你不过是想名正言顺地给汪家洗刷冤屈罢了!有谁希望自己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却顶着卖国贼的帽子含冤而死?你身为汪家子孙,为汪家正名,责无旁贷!再说这些言不由衷的浑话,不光师父,我作为师兄也要教训你!”
林小木义正言辞说了一大堆,汪小溪只静静地问了一句“……你能打得过我么?”
林小木险些被他这句话噎成哑巴,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坐到了远处的凳子上,似乎被他气到了。
林龙飞看汪小溪这副模样也来气,把头扭向一边。
静了一会儿,汪小溪淡淡一笑,“怎么都不说话?唉,方才那些……都是我以前的想法。”
林龙飞意外地转过头,“如今呢?”
“如今我早就想通了,知道我为什么想通了么?”
林龙飞纳闷,汪小溪的心大到能涨破肚皮,什么事都想得开,就在他娘这个事上犯浑,他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了窍。
“……就在她死之前,把所有积蓄的银子都给了我,我才知道这些年她竟然攒了这么多钱。”
“……”
林龙飞猛地站起身,差点儿带翻凳子——他不相信自己带的徒弟会歪成这样,孩子不听话,该打还是要打,要不然就真的歪了!
手都举起了一半,就听他接着说,“她还叮嘱我,永远都不要报仇,因为死人不需要翻案。”
林龙飞的手在半空中生生定住,保持者高举的姿势,颇为滑稽。
他不知道汪月茹临死前到底跟汪小溪说了什么,只知道那是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汪小溪走了两天之后汪月茹就香消玉殒了。
一个曾经才貌名动京城的如花女子,沦落烟花数年,死了也不过是破草席一卷,还是后院打杂的哑女曾受过她的一饭之恩,去乱葬岗帮她收了尸并托人送信知会了汪小溪。
“死人就不需要翻案?死了就一了百了?她可真是个矛盾的人,既然不信生死轮回,为何还要求神拜佛。”
汪小溪笑笑,摇头“算了,反正她本来就很怪,虽然长得漂亮,脾气却很坏且尖酸刻薄。”
“我还记得她站在妓院的大院里叉着腰说,‘老娘凭这张脸,在哪里都一样过得滋润,就算做妓女,一天也要比别人多赚几个银锭子!老娘生过孩子又怎样,不还照样坐着花魁的位子!’惹得其他妓女都翻起白眼,所以,她一个知心人也没有。”
“当时我就想,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当妓女难道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她却不以为耻,反而大肆宣扬她曾经是尚书的女儿,是官家的小姐,多才多艺,以此为噱头招徕更多的客人。”
汪小溪一口气说完,似乎有些精神不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林龙飞叹了口气。
他是在汪小溪六岁的时候将他接走的,汪小溪说的这些,都是在他六岁之前和汪月茹同住在妓院时发生的,亏他还记得这般清楚。
那时林龙飞刚从京中逃出,在汴州化名安了家,本来日子过得尚可,谁知那日他从歹人手中救出个孩子,结果被人倒打一耙说他抢孩子,林龙飞心中虽坦然,但他身上有案子,最怕跟官府牵扯不清,便抱着孩子一路躲避追捕,误入了名妓汪月茹的房中。
林龙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