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嘴边,“醒了?你这身子可真是铁打的!”
汪小溪嫌弃地一扭头,“我都够上火的了,还给我吃橘子。”
林小木不知他说的“上火”指的是体内的热毒,还是心里的烦事,嘿嘿一笑“反正都上火成这样了,再吃几口橘子也无所谓了,这叫什么?债多不愁!”
汪小溪跟着笑道“你耍嘴皮子的功夫,早晚要超过我。”
这时,林龙飞端着一碗药香四溢的粥推门进来了,见那两个兔崽子在谈笑风生,跟没事人一样,当下脸一黑,把碗往桌上重重一顿“一把年纪了,享不到徒弟的福就算了,担惊受怕也不说,还要端茶倒水的伺候人,我的命哟!”
林小木笑嘻嘻地过去把他按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替他揉肩膀,“师父辛苦了。”
林龙飞瞪汪小溪一眼,“出去野了一圈儿,什么宝贝都没带回来,倒先拖垮了身体。”
汪小溪虚弱一笑“你这老头子,是怎么从一个清官变成唯利是图的财迷的?”
说话间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递过去,“拿这个抵了。”
那是一块圆润的双色玉石,一半白一半黑泾渭分明,细看之下玉石上还有一圈圈繁复的血红色花纹,似是渗在那玉中了,此时黄昏,还未掌灯,即便如此,它仍生出熠熠的光彩,显示着自己的不平凡。
林龙飞唬了一跳,往后一让“你小子想欺师灭祖啊?知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都在找这东西呢,你要实在嫌它是烫手山芋,也别来害为师,干脆挖个坑埋了得了!”
林小木奇道,“师弟,你怎么把保命的东西给拿出来了?”
“毒最近发作越来越频繁,玲珑玉根本压不住,我还能活多久全看天意,还不如将它卖了换钱,过几天纸醉金迷的快活日子呢。”
汪小溪一脸笑意,那二人却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好笑,均是苦着一张脸沉默。
安慰他想开一些?笑话,汪小溪这种天塌下来都能当被盖还得嫌薄的人什么时候需要别人的开解了?
打死林小木也不信。
果然,汪小溪很快敛起笑意,“不过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所以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见徒弟这样说,林龙飞听出些言外之意,什么未完成的事?如今对他来说能算得上大事的,不外乎就是给汪家洗刷冤屈了,于是试探道,“你这是……不怨你娘了?”
或者应该问,他终于愿意承认他不怨汪月茹了?林龙飞太了解自己的徒弟了,对于汪小溪这种“心里明明是这么想的,面上绝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就是很丢脸的性子来说,想要他说说心里话简直难于上青天。
他之前既然暗探雪月天宫,又接了梁文道的活,就说明他心里已认同了自己是汪家子孙的事实,但要他亲口说出来,那是铁公鸡下蛋——没指望。
想不到这小子出去一趟竟然变得坦率了,林龙飞有些意外。
“我当然怨她,明明是个妓女,自己都朝不保夕,还偏要生下我,生下了我,却又不管我,把我丢给你这个不相干的老头子。”
林龙飞刚觉得他长进了,一听这话又觉得还是那个混不吝,虎着脸道“你这不孝子,怎么能这么说你娘!月茹那丫头不仅才貌双全,心地也好着呢,你再浑说我就替她教训你!”
汪小溪幽幽道,“她当初留下我,不过是为了让我去替汪家报仇。”
林龙飞摇头,“你误会你娘了,娘跟你外祖父一样性格,都要强得很,她只是想拼死给汪家留下最后一支血脉罢了。”
“一个娘是妓女,爹不知道是谁的野种,这种低贱的血脉要来何用,她是嫌汪家还不够耻辱吗?”
林龙飞闻言沉了脸,“人命哪有高贵低贱之分,是你娘这么教过你,还是我这么教过你?”
“世人不都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