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木头手里拿着小砍刀,削着嫩竹皮,不时向院门口瞭望。范碗去了已经四个时辰了,至今未归,他心中忐忑不安,一贯钱一番纸,儿子不会被当讹钱的给送官府了吧。他不禁看向院子里李霖。
李霖在院子角落,气定神闲的给小黑马喂干草,一脸淡定。
临近黄昏时,范碗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范木头腾的站起身来,冲了过去,“阿碗,你可回来了?那纸卖了多少钱?”
李霖的目光也望向范碗。
范碗神色愉悦,红红的脸膛泛着一丝光亮,“阿爷,李郎君,那番纸真的卖了一贯钱!”
“什么??!”范木头惊叫一声。
李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微微上扬。
范碗赶紧将卖纸的过程告知二人。他到了东山书坊后,好不容易见到掌柜,将李霖试写的纸拿出,掌柜看后,痛快的拿出一贯钱,买了他一番纸。
范木头哦哦的回应着,又想起什么,“那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东山书坊的掌柜非得要请我去食肆吃饭,我合计不吃白不吃,就去了。我吃了掌柜三大盘羊肉,一整只鸡。他不停问我新竹宣的来历,我都按照李郎君所教,说是故人托卖,别的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李霖不禁暗笑,这范碗倒是小孩贪吃的心性。那东山书坊的掌柜看出新竹宣的价值,想要套话却未得逞。
范碗把怀中背囊解下,取出一贯开元通宝铜钱,递给李霖,“李郎君,这回咱们有了本钱,要继续造新竹宣吗?”
李霖没有去接钱,“阿碗,接下来,你和你阿爷休息几日,我要出一趟门,大概七八日回来。这期间,如果有人来询问新竹宣之事,无论对方抛出什么条件,你们切记莫去理睬他们。一切等我回来自有安排。这一贯钱,你请一个好郎中回家,给你阿娘好好治治病。”
范碗抱着那袋铜钱,眼圈红了,“李郎君,你要早点回来。”
李霖用防水的油纸包裹好,一番新竹宣,背在身后,与范木头父子告别后,骑着小黑,快马加鞭,赶回了凌云山。
凌云寺主持禅房内。
海通禅师脸色苍白,眼中还带着好些血丝,嘴唇因长期干燥而裂出了口子,人明显老了许多。这些日子他为了筹集开凿大佛的钱,几乎耗尽了心力。
李霖将自范家带回那番纸,抽出一张铺在海通禅师的面前。
“大师,您看看这纸如何?”
海通禅师瘦黄的、露出青筋的手捻起宣纸,借着射入房内的几缕阳光,仔细端详。
纸面在阳关的映射下,显得更加洁白无瑕,透光度极高。
“光滑细腻,洁白通透,纸面均匀,外观来看是少见的上品佳纸。这便是你口中说的,新改良的夹江竹宣?”
“不错,李某听闻大师博通书画,斗胆请大师在这竹宣上作画一幅?试试这纸的涵度。”
海通点了点头,忽然闭上了双眼,整个人入定般,不再理会李霖。
李霖心想,高人作画,果然都与众不同。
他轻轻的退出了海通的禅房,未走几步,身后传来一阵疾风,他刚要躲开,一股熟悉的淡淡桂花香味传来,他心神一阵荡漾。
他没有躲闪,一双灵巧娇小的手立刻蒙住了他的眼睛。
他双手覆上那双小手,“阿暖,多大了,还这么胡闹。”
那双手蓦然抽回,李霖回身一看,赵暖微撅着嘴出现在他身后,“你背后长了眼睛吗?怎么猜出是我的?”
李霖含笑不语,眼神不经意间扫过赵暖腰间佩戴的香囊,那里面的干桂花,是桂庐独有的玉丹桂树的花瓣所制。
“臭阿霖,你怎么在夹江呆了一个月这么久,还不让我去找你。”
李霖轻笑道“为了帮开凿大佛开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