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雨已经小了很多,淅淅沥沥地敲在车棚上,听得黄氏心乱如麻。她有些担忧地问道,“妈!大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虽说咱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长房好,但要是大哥有个什么好歹,咱们可就说不清楚了。”
唐老夫人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相氏这边是无论如何也拖不得的,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想揪住她的错处可就难了。非常之机当行非常之法,就得这么快刀斩乱麻地把事情了结,以崇舟那面团似的性格,真拖到最后,就算有事也拖成没事了。”她疲惫地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也不用担心他,崇舟虽然不顶事,但毕竟年龄摆在这里,这些年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好歹也有些见识,要是因为个相氏就要死要活的,那长房才真是气数已尽,回天乏术了。咱们能帮得了一时,还能帮得了一世?”
黄氏烦心地道,“就怕咱们觉得是在帮忙,别人只觉得咱们在多管闲事。”
唐老夫人道,“别人爱怎么想是他的自由,咱们是管不了的。只要做事问心无愧,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这些流言蜚语不过是过眼云烟,用不了多久就散去了。当初阿姝刚回到家里时,外头的话难道就好听了?可你看看现在,谁还会提起她呀?”
黄氏点了点头,“您说大哥会怎么想?”
唐老夫人道,“我难道还要去管他怎么想?说来说去都是他自己没用,娶回这么一个蛇蝎心肠攻于算计的女人,要是再由得她在长房运作几年,就怕连你我也不放在眼里了。到时候随随便便地把莉姐儿一嫁,你一个二房的人,难道还真能插手人家的家事中去?相氏这个人实在是不简单,要不是这次刚好被蓉萱撞破了她的好事,再过个几年,我还真不知道长房是什么光景,唐家又是谁的天下。”
黄氏道,“我常念叨蓉萱是个好样的,果然没看错人。”
唐老夫人道,“如今正赶上水灾,长房出嫁了的三个丫头赶不回来,崇舟又病了,长房不能没有主持事务的人,我看明儿就让莉姐儿回去吧,今日这么一看,长房的下人和章氏在世时就像两拨人似的,做事全无章法,我担心崇舟根本就压制不住他们,崧舟也不能一直留在那边,还得莉姐儿担起这个责任才行。”
黄氏无奈地叹息道,“这么大的事儿,学莉一个孩子能行吗?”
唐老夫人道,“现在既证明了荣哥不是唐家的血脉,将来长房的重担还是要压在莉姐儿的身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她不经历一些事怎么能长大呢?未来遇到比这更凶险麻烦的事时,难道还能来求你伸手帮忙不成?她也该试着应付一些棘手的局面了。”
黄氏道,“她还是个孩子,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您还得多多指教她才行。”
唐老夫人道,“那就等着莉姐儿自己张口吧,她要是不说,咱们也不要插手,不然总是历练不出来。我看莉姐儿是个要强有主意的,说不定比你想得还要成熟呢。”
黄氏点了点头,又道,“哎,咱们俩这次瞒着老爷办事,我看他心里十分不痛快,等长房的事情一了,估计家里也要闹腾一阵子。”
唐老夫人道,“这倒没什么,本就在我的预料之内。崧舟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心太软了。或许他们唐家的男儿都有这个毛病,以你看崇舟最后会怎么处置相氏?”
黄氏道,“刚刚大哥哥发起火来的样子还是很吓人,又是绳子又要勒死相氏的,听得我心里一直在打鼓。可见这老实人发起火来,比那脾气火爆的人更可怕。您说他不会真要了相氏的性命吧?”
唐老夫人摇了摇头,幽幽道,“他正在气头上,自然是有什么狠话说什么狠话,等冷静下来之后就不会这么想了。”
黄氏诧异地道,“大哥哥总不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就当这件事不存在,把相氏给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