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仰脖,威州天门府的名酒“一河春”,就进了铁云钢的肚子。入口棉柔,滋味甘醇,喝起来不错,但跟同州白马镇的“马尿黄”比,就差了点意思;不够劲,像娘们儿喝的玩意儿。更没法跟“猴儿酒”比;不是玉京城猕仙居倒腾的“假货”,而是当年在山洞子和义弟黄橙,以及一群大马猴喝的真东西!
“这小子!”遥想当年一场缘分,铁云钢这心里怪想念黄橙的。“好些年没见,小干巴个儿咋样了呢?”
为了帮义弟强身健体,他背着师父将内功秘籍与“玄武丸”,托巨灵龙转交给了黄橙。而后通过信件,得知黄橙的体魄逐渐改善,他便十分欣喜。兄弟二人约定,今年十月在玉京相会。为什么在玉京呢?他打算将黄橙介绍给大哥云九霄认识,顺道帮兄弟讨份远大前程。想着想着,他自个儿咧着大嘴乐了起来。
不经意间,铁云钢抬眼望向窗外。夕阳下,浮生河浩浩荡荡,蜿蜒流向东南,水光闪烁,晃得人眼睛发晕,像烘炉锻冶下的滚热黄金。河对岸,南沙国遍地赤土,贫瘠辽阔,像头潜伏于荒凉中的恶兽,伺机而动。晚风如酒,将它贪婪的气息来回吹送。忽然一激灵,铁云钢看出点不对劲儿。敢情这么宽绰的河面上,一条船也没有,光秃秃的,全是水。
这时候伙计给上来一条鱼。“客官,菜齐了,您慢用!”
“等等!”铁云钢忙把他叫住,“我问你,这河面上怎么一条船也没有?”
伙计听了,微微一笑,“客官,您是外地人吧!”
“啊!”铁云钢承认。
“难怪您这么问。”伙计道,“对面是哪,这您该知道
吧!”
“他妈的!咱俩谁问谁?”铁云钢性子挺急,“再唧唧歪歪,当心老子抽你。”举巴掌要打。
“客观别动火呀!”伙计忙赔礼,跟着解释,“我这不是怕您不了解底细,说起来麻烦吗!”
“他奶奶的,这谁不知道,不就是南沙国吗!”铁云钢骂骂咧咧,又望了一眼对岸。
“没错!”伙计这才说,“自从二十年前‘浮生河’大战之后,咱们跟对岸就断绝了往来。这里呢,又是浮生河上下游最窄的地段,只有不到五里宽,双方皆是重兵把守。为了防止走脱奸细,附近河面上一概不准行船。谁要不听,胆敢私自泛舟,一律当奸细处置;不是一顿乱箭,就是一通火炮。要还弄不死你,一上岸,也得抓起来;各种非刑毒打,从头到尾叫你尝个便,最后再拖到菜市口,一刀砍了了事,算给大伙做个榜样!您说,这还有谁敢呐!”
“原来如此!”铁云钢听明白了,又问“那不能行船,这鱼又打哪来的呢?”
“嗐!您看”伙计一指窗外,只见河岸上一排排的鱼竿,排出去好几里地。“您吃的这条,就是愣给钓上来的,两斤重!”说完,伙计下去了。
这酒楼临河而建,名叫“三笑楼”,乃是威州天门府有名的酒家。这儿的名酒“一河春”,在北云国内也算小有名气。铁云钢虽然嗜酒如命,今日却不是为这一口而来。
白帝云九霄为集强权于一身,削藩军改弄了好几年,全国上下,各处的亲王与诸侯,统统交出了手中的军政大权,可说是卓见成效。但是,有一个地方始终没见动静——威州天门——天威王云中虎。
朝廷前后派了不少钦差大臣过来降旨,最后全都蔫儿吧唧的回去,禀告说连云中虎的面都没见上,就叫人乱棒打出了天门府,一气儿赶出了威州。云九霄龙颜大怒,鼻子都气歪了,本想率军征讨,但唯恐自己这头窝里斗,对面南沙国趁火打劫。于是几番思量之后,才放弃了率军征讨的想法。
而对于云中虎这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云九霄吃不准,不知道人家是打算谋反呢,还是准备怎么着,弄得他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日日夜夜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