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来就想逃跑,沈柏举起手腕轻轻晃动,那恶灵被困在空中,无法逃离,沈柏张嘴,开始吟唱安魂曲。
这三年她唱了这首曲子无数遍,送走了无数魂灵,那些魂灵大多与她素不相识,临走的时候很安详,沈柏猜,他们应该会去到一个没有痛苦忧愁的地方。
这个魂灵有些顽固,许是残留着恶灵最后一丝怨念,第一遍安魂曲唱完,它都还没恢复原本的模样,引魂铃却又添了一道裂痕。
沈柏感觉胸口有点闷,耐着性子又唱了一边安魂曲。悬在空中的恶灵慢慢凝成人形,恢复最初的样子。
让沈柏意外的是,这个魂灵,是她上一世临死前的样子。
那天她穿了一身藏青色双色绣飞鸟朝服,头上束着紫金冠,那紫金冠是她及冠后拉着顾兄一起选的,她一顶,顾兄一顶。
听到顾兄的死讯,她便抱着必死的决心去了边关,然后被忽炽烈一刀挑在马下。
她带着记忆重生,一直都好好的,什么时候被恶灵吞了?
沈柏意外,口中的安魂曲也随之停下。
悬在半空的魂灵懵懵懂懂的看着她,片刻后,拱手冲她作了个揖,然后和其他魂灵一样,化作一个光球飞走。
她……把她自己送走了?
沈柏有点懵,还没回过神来。
她又没死,怎么还把自己给送走了?
正疑惑着,胸口一阵刺痛,呼吸喘不上来。
东方……影。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沈柏捂着胸口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失去意识前,沈柏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我去,阎王爷你这就太过分了,小爷还一句遗言都没留呢!
糖葫芦。
烧饼。
煎饼果子嘞!
各式各样的叫卖声传入耳中,沈柏有点遗憾,地府难道也像人间一样会卖这些东西?
眼皮有点沉,她废了很大一番功夫才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枣红色的马屁股,这马的毛发油亮,马尾巴扫来扫去相当有力量。
沈柏倒趴在马背上,脑袋正好对着马屁股,好巧不巧,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那马崩了个响亮的屁。
我去你大爷!
沈柏骂了一句,而后发现自己两只手被捆了起来,马屁股后面还跟着七八个穿着劲装骑着马的人,他们背脊挺直,腰间皆别着一把大刀,周身气势与旁人很是不同。
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沈柏左右看看,东方影不在周围,她手上的引魂铃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这些人绑她来做什么?
沈柏疑惑,前头有人谄媚的喊:客官屋里请。后院有马厩可以喂马,楼上有上好的房间可以入住,咱家店里饭菜可口,价格公道,绝对包客官满意!
要八间房。
有人回答,一听到这个声音,沈柏整个人就僵住。
枣红马在客栈门口停下,那人先下马,而后抓着沈柏的裤腰把人拎下来扛在肩上。
天气已经冷了。这人却还穿着薄薄的夏衫,肩背硬实有力,硌得沈柏肚子有点疼,她倒挂在男人身上,脑门不杵着马屁股,改杵着男人有力地窄腰。
这人身上腰上同样别着一把大刀,刀把上却多了嵌金丝镂缕做装饰,地位明显比其他人要高许多。
沈柏喉咙发哽,发不出声音。男人直接扛着她在小二的指引下上楼。
进了屋,男人把她放下,沈柏这才看清他的脸。
少年人冷峻的眉眼在沙场染上肃杀,皮肤晒得黑了些,眼神越发凌厉深邃,直勾勾看人的时候,像一把尖刀,锐不可当,叫人不敢轻视。
还真的是顾恒舟啊。
沈柏咽了口口水,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本应该在远烽郡的顾恒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