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几句话打发了阿良之后,高危躺在床上,同时联系学姐与阿良,两种逃离路线在脑海中酝酿。
李伊宁来到廉租房的路线,自己已经规划好了,但阿良怎么过来,思考起来颇有些难度。
这个问题不仅伤神,而且费脑,手指轻搭在太阳穴上,揉了几下高危做起了初中生时代的眼睛保健操,动作娴熟。
……
某处未知名称的高楼天台上,站着一个双眼无神,面若死灰的男人,他在时速几十米的狂风间站立,身形摇摆,几近坠楼。
没错,这个即将进行信仰之跃的家伙,正是冯乐,回到现实的那一刻,自责感如同无底深渊般,完整的吞噬了他。
与他一同归来的,是友人的尸体,惨死到让人作呕的尸体,就这么噗通一声掉在床上,血液流淌,染红了床单边沿。
霎时间,对门桑亮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是绝望的声音。
“儿子啊!儿……”懊悔的抓住头发,用力之大,近乎要将头发从头皮上扯下,即使捂住耳朵。
桑亮父母那惨烈的哭声,依旧无孔不入,钻入耳膜,直入内心,宛如梦魇,闭上眼就能看到。
片刻之后,哭泣声变得奄奄一息,冯乐硬撑起无力的双腿,颤抖着迈步,敲响了对家的房门。
不知道敲了多久,门开了一条缝隙,室内黯淡无光,没有传出任何声音,仿佛死一般的沉寂。
冯乐用仅剩的微弱力气推开房门,入目,却是同窗母亲吊死在房梁上的尸体,舌头吐出老长,眼泡外突,胸口没有挣扎的痕迹。
大小便失禁,腥臭的流淌一地,很难想象,一个人需要有多大的意志,才能强迫自己死亡。
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她主动寻死的。
“噗通。”,冯乐在恐惧与内疚的双重压迫下,膝盖跪在了地上,腿部发颤,再也爬不起来,他跪地发出的声响。
引起了某个心死灯灭者的注意,绝望的男人抬起头,眼光中,死气弥漫,绝望感,已经无法遮掩。
儿子的尸体,摆在一边,妻子的尸体,挂在眼前,浓郁的绝望气息,自他体内散发而出,扑面而来,冲的人睁不开眼,不忍直视。
只见他手边,是一瓶敌敌畏的空瓶子,里面还有一点残留的不明液体,男人用一双死鱼眼盯着冯乐。
就这么紧紧的看着,瞳孔都没有运动过,焦距早已失散,双眼无神望向两方,惨白脸色,白的如同抹了浓厚的面霜。
变色的嘴唇上下触动,像是被硫酸亲吻过的嗓子,一字一顿的讲述着什么。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从口型中,冯乐读出了好友父亲的遗言,而这句话,也成为了压垮冯乐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位父亲,自私却痛苦的独白,却将造成另一位父亲的极度懊恼与悔恨。
人在情感决堤之时,头脑都是非理性的,而这种爆破似的宣泄,病毒般肆意传染。
“是啊,为什么不是我呢!”我就该死在十界里,我不该活着。
悲痛,愧疚,潮汐般涨涨落落,将一颗赤红的心脏,彻底的淹没,死亡的寒气,侵蚀了每一丝生机。
所过之处,尽是枯萎与遗迹。
冯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回到房间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离开那片伤心之地的,在清醒时,他发现倒下的位置变了。
一个黑暗的想法,占据了脑海的全部位置,犹如一棵腐烂的种子,吸收了所有的负面情绪,疯狂的生长繁殖。
“我!又逃走了,我是个只会逃跑的废物,不如死去,如果我没有逃跑,桑亮也不会死,没错,都怪我,所有的坏事都是我引起的。”
顺着自责的路线想下去,冯乐感到精神恍惚,仿佛世间的所有事物,都在他耳边低语,千言万语,都是同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