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回到京城已经是六月中,对于京城的气氛,他居然感觉到有些陌生。
在大明门很远处他就下了马车,熟悉的六部等衙门,现在完全不是常见的模样。
户部门口,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举着旗帜,在那大喊大叫“贪官污吏,还我们赈灾钱粮!”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粮食!”
“你们这是杀人,这是谋反,我们要告你们!”
足足有百十号人,围堵在户部大门口不远处,声音嘈杂,你拥我挤的大喊大叫。
户部的卫兵站在台阶前,神情很平淡,并不紧张,只是看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些冲进去。
孙传庭还穿着常服,摆了摆手,如普通人一样,向前走了几步,目光从户部转到西边的吏部。
吏部门前是一群穿着儒衫,有五六岁的幼子,也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们毕恭毕敬的站在大门前,静静地看着吏部大门。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孙传庭绕了一点,瞥着人群,皱眉道。
包理游已经打发人去问,一个侍卫过来,低声道:“回阁老,他们是要求彻查吏治,肃清我朝第一贪官!”
这第一贪官不用别人说,呼之欲出!
傅昌宗!
孙传庭眉头皱了下,继续向前走,前面就是工部。
工部门口是一群民夫,穿着倒是挺好,他们满脸焦急,一个人在前面大喊,道:“为什么不用我们!我们要做事,我们要粮食!”
“朝廷拨那么多银子,为什么不用我们!”
“我们要挖河!我们修桥!”
孙传庭站住,目光转向左侧的礼部,又是一群人,一看就是皓首穷经的大儒,他们在拍打礼部大门,怒声大喊:“你们修的是什么史!修的什么课纲!你们这是曲解圣意,祸国殃民!”
礼部的大门死死的关着,一点声音都没有。
孙传庭倒是知道,现在的课纲与以往大不相同,对儒家经典进行了重新解释,这早就引来了无数不满。
孙传庭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走,接着是兵部,刑部。
刑部门前的人更多,都是年轻士子,他们聚集着,大骂刑部的官员玩忽职守,不干一点正事,要求他们彻查近来的一切谣言,还天下个朗朗乾坤。
兵部门前很是肃然,卫士们煞气凌人,没人敢靠近。
孙传庭面无表情,穿过两个衙门,前面是督政院,大理寺。
督政院门口是一群士绅大户,他们义愤填膺,诉说着他们被讹诈,不公平,交那么多税都喂了狗。
督政院里陆陆续续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好言好语的劝着,满头大汗,焦头烂额。
孙传庭看着,目光转向西面的大理寺。
大理寺最是奇特,一个个长桌,摆满了账簿,还有一些亲王服,然后一群年纪大大小小,男男女女,足有近百人,跪在那里,表情愁苦,眼神悲伤,哭哭戚戚。
包理游看着孙传庭,低声道:“都是被革去爵位的宗室,冲着傅阁老去的。大理寺不敢压又不敢审,僵持在这。”
对于宗室来说,地位本身就敏感,何况七八成的宗室都被‘清理’,怎么看都觉得‘过’了。
这些宗室没敢打着翻案的旗号,就是要求弄清楚他们的财产去向,是否被人贪污。
这个‘人’,不言而喻,当初傅昌宗主管户部,负责善后,收缴了宗室绝大部分财产。
这些财产的去向并不如‘惯例’收入国库,现银一部分被朱栩收入内帑,一部分被收入国库,一部人进了皇家钱庄,而商铺,田亩等通过各种手段,划给了惠通商行。
这里面傅家父子的角色最重,这些财产都是他们在腾挪转移,最终的去向,也只有他们与朱栩最清楚。
孙传庭面色微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