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她就没能享受过一个公主应有的尊荣,在巴黎寄人篱下,圣日耳曼昂莱的窘迫生活更是令她印象深刻,更不用说,若不是路易的命令,她或许也会夭折在持续的高热里。
她对路易产生了近似于眷恋的情感完全是正常的,但就算是这个微薄的希望,也被王太后与马扎然主教联手扼杀在摇篮里。王弟对她的敌视近似于毫无理由,但对于这位玛利.曼奇尼小姐,却以一种纵容的态度允许她接近国王,因为她身份卑微,就算国王真的爱上了她,她至多也只能成为“官方皇家夫人”——从十五世纪末开始,每个宫廷都有这样的配置,她们可以获得爵位,有一桩令人满意的婚事,卖官鬻爵甚至贪污受贿,甚至参与政事,但她们是绝对不会影响到国王的婚姻。也永远无法窃据王后的位置。
亨利埃塔公主看着曼奇尼小姐眼中的光,她真不知道谁更可悲一些,是她,还是曼奇尼?
路易并没有注意到女孩们的眼神,他更关注被粉饰与清理过的街道,虽然墙面能修饰,建筑的本身却不可能轻易改变的,此时的建筑几乎都在四层以下,红孩子集市的房屋算得上整齐漂亮,按照传统与需要,一层对着街道开门,是可供出租或是自用的店铺与酒馆,二层是主人的居室——从窗户外悬挂出波旁的鹫尾花旗帜,虽然做工粗劣,但颜色鲜艳,三层四层与阁楼或是出租给别人的卧室,或是给雇工的住所,有几扇小窗开着,可以看得见好奇的眼睛,一个年轻人从里面伸出帽子,热烈地挥舞了几下。
虽然他很快就被同伴拽了回去——应该是马扎然主教对他们的要求,但国王还是被逗笑了,他举起自己的帽子,优雅地向那个窗口回礼。
路易不知道那个莽撞的小伙子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回礼,但得到这样的拥护远比接受大臣与教士们的恭维更令他高兴,他不知道的是,那个青年肩膀上佩戴着的是浅栗色的肩带,也就是说,他是孔代亲王军团中的一个实习军官——确切点来说,很快就不是了,因为他在前一年在洛林附近的战役中参与了对防御工事的设计,又在在香槟地区的攻防战中英勇作战,他的名字很快被孔代亲王知晓,他受召唤到巴黎来,是要接受亲王的奖赏以及被提升为“骑兵军官”的。
他的同伴简直可以说是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塞巴斯蒂安,”他小声地喊道:“那是国王!”
“是的!”塞巴斯蒂安.沃邦兴奋地说:“你看到了!我向国王行了礼,而他回了我的礼!”
“那又怎么样,”他的同伴说:“我们忠诚于孔代亲王。”
“而孔代亲王忠诚于国王。”塞巴斯蒂安立刻说。
他的同伴停顿了一下,事实上很多人都知道孔代亲王对王室并不尊敬,从王太后安妮到国王路易,从马扎然主教到王弟菲利普,都是他抱怨的对象,而他的士兵,当然,更多地是在为给他们饷金与赏赐的孔代亲王效力,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或许这一生也不可能见到国王,对王室更是毫无概念。
从圣日耳曼昂莱到巴黎,人们都在传说,要么是孔代亲王,要么是奥尔良公爵加斯东,成取代路易成为国王。但这样的话显然无法和他的朋友说,他之前还以为塞巴斯蒂安所表现出来对国王的热忱与忠诚只是伪装,现在看起来是他大错特错。他忍不住头痛起来,深深地为之后的觐见(孔代亲王)的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