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昏昏沉沉从床上醒来,发现自己脑袋上那个令人讨厌的大包终于消下去了。我大脑用力,然而发现其它一切都没改变,想不起来的东西依然想不起来,我只好无奈地坐起身抓抓自己的头发。
我依旧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现在的名字应该叫许子闻,因为当我醒过来时看到桌上有一张账单,上面的屋主就叫许子闻。那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
这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廉价出租屋,房间里的家具不算旧,但摆设非常简单,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这里来了有多久,但等了三天也没别人,于是确信住在这里的人确实是我。
最近已经习惯了失忆,哪怕短短几天前发生的事都可能记不住,我隐约记得好像不久前经历了一次事故,但具体细节根本想不起来。近来生活的片段完全不连续,尽管那本身就不是普通人的生活。
打开那个小小的冰箱,里面还有一些食物,有的原封未动但已经过期,还有的吃了一半早变了味,可我懒得去清理,很多食物根本不是自己喜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会买。过去三天也没碰过任何一点食物,因为那对我不是必须的东西,我只是取出了一个冰袋。
自己一直有后脑痛的毛病,冰袋在脑后敷了十秒钟,那种剧痛就渐渐减弱消失了,长期以来这一直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天气很热,屋里没有空调,连吊扇都不转,虽然早就翻遍了所有角落,但没有找到任何户主的信息,大概只有等他上门讨要租金,我才能知道自己向谁借了房。
所以尽管外面现在正下着磅礴大雨,我还是把窗都打开让自己透气,也让脖子上挂着的玉透气。这是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我已经不知道挂了多少年,挂烂了多少根绳子,于是干脆换了根金属链。虽然早已忘记了玉的来历,但始终有种强烈的感觉我就该戴着它。
我完全不在乎飘到脸上的水雾,一边揉摸着玉一边看外面,楼下是条很热闹的马路,即使大雨倾泻也一样车水马龙,每个人都在雨里行色匆匆地奔忙。
车辆因为天雨路滑都开不快,几辆小轿车正在斑马线后等绿灯,一个头发梳得光亮的小男孩正把脸贴在一辆凯迪拉克的后窗上,嬉皮笑脸冲路人做鬼脸,后面却是一辆满身斑驳装满货物的旧卡车,对着我这边的座位上坐着个皮肤黑黑只有几岁大的小女孩,嘴里还有根棒棒糖,虽然下面的座位远没有凯迪拉克里的舒服,但她看上去依然很开心。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从驾驶室另一边伸过来,擦拭着小女孩的嘴角,小女孩立刻咧开嘴笑了,把棒棒糖伸了过去。
也许这男人离了婚,也许丧偶,大雨天出来拉货,家里没人管的孩子也只好带出来,这本就是生活的一部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条件坐豪华凯迪拉克。
我根本不羡慕凯迪拉克,豪车对我没有意义,我只羡慕后面卡车里的这对父女,这司机至少有个女儿,而我却什么都没有,没有父母,没有老婆,没有儿女,没有任何亲戚,也没有朋友。我就是我,长久以来就只有自己,不喜欢也尽量避免和别人交往,因为交往得越多就越容易暴露。
我心里想着这对辛苦却快乐的父女,直到火苗窜入我的视野!
一辆失控的大吉普猛然就从后面撞上了卡车,绷断了车上捆货的绳子,一袋袋货物随着厚厚的防水布一起翻了下来。猛烈的撞击让卡车也撞上了前面的凯迪拉克,我看到小女孩的棒棒糖飞了,小脑袋撞上前窗玻璃立刻晕了过去,她爸爸却没伸手过来,很可能也伤了。
吉普车突然就起了火,一个雨天还戴着太阳镜装酷的小青年踉跄着跳下来,安全气囊救了他一命,居然没受重伤,只是捂着胳膊一瘸一拐往后跑去。他只顾着逃命,根本没去想前面是什么情况。
火苗点燃了地上的货物,那显然是易燃品,雨水也不起任何作用,火势瞬间包围了整辆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