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才缓了口气的骆阳平惊得差点咳嗽出来,这普通话不带任何外国口音,这分明是个中国人!
“这地方隔音不好”他继续说道,声音放得很低,“为了保险起见,我们用中国语交流。”
骆阳平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一刹那间他庆幸自己依然听得懂,但同时又怕安真浪速说“这里有个会讲中国话的人”。
好在安真完全没提这个,只是也乖乖换成了中文,道“报告?我…认识你吗?”
骆阳平清楚听到这个中国同乡叹了口气,然后慢慢道“你们父子两个,真让我们失望呢。”
“父子?”安真浪速听上去就和刚才一样茫然,“我有父亲吗,他是谁啊?”
骆阳平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幸好安真思维仍没扩展没有多说什么,要是加一句“刚刚也有人讲我有父亲”,那他该怎么应付?
中国人像是踱了两步,道“我们当初帮你父亲还清债务让他免受牢狱之灾,他却没兑现承诺,不仅没有好好在那个女人身边潜伏下来,居然还成了她的信徒,而你,答应帮我们做到的事,弄成了这种结果…”
“岳主任,很不满意呢。”他顿了顿,又补充了这一句。
骆阳平当然一下就明白这个岳主任是谁,而隔壁说话的中国人,无疑是这个独眼龙的手下。
“岳主任,岳先生…”安真浪速嘴里开始喃喃,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一下急起来,“那个人!那个人要去中国…”
他的话倏地打住,像是被中国人捂住了嘴,“小声点,那个戴面具的人说去中国干什么?快想。”
隔间里沉默了足有半分钟,随后安真浪速沙哑的声音又响起“去找…金先生。”
中国男子并未立刻说话,但骆阳平清晰分辨出一丝皮鞋擦地的声响,应该是这人身形微微晃了一下。
“金先生”,这对骆阳平不是个陌生词,他在脑海里稍稍搜了搜,马上想起这是a在青木原树海里对那个大块头戴墨镜的k提到过的人。
“岳主任,金先生…”骆阳平在心里念叨,“有意思,是那个组织在中国的高级成员么?”
“还有呢,他还说过什么?”中国人继续问。
“还有…他说…等时间到了就去中国…执行计划里…最重要的一步…”安真浪速听上去变得很痛苦,嗓门提高语速急促却不连续,连呼吸也快起来,像是破口被打开回忆起了更多片段。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时间更长,骆阳平听到中国人说“平静下来,今天就到这里,你继续回想,我会再来。”
他似乎也不想刺激安真过多,也可能本来就清楚那计划是什么,说完这话就返身出屋关上了门。
脚步声又在过道里响起,比来时明显急,然而就在步子声越来越远即将消失时,这个中国男人又说话了。
他显然拨通了手机,按理在网吧嘈杂的环境里加上这种距离一般人不可能听得清他在说什么,但骆阳平不同,他的耳朵如往常般从其它房间发出的各种杂音里过滤出了这刻意压低音量的话,当然,也只是开头的一段—
“主任,我们必须快点行动,看样子姓金的要赶在前头了,我到车里再细说…”随后这人应该就走出了网吧,后面的词句再也接收不到。
骆阳平沉思了片刻,缓缓从地上起身,这时隔间的简易墙突然被敲了两下,安真浪速低沉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你在隔壁,现在过来一下,我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鄙人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