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听得进去,就看他自己了。
仵作神色复杂,他的成见和冷淡,都督必能看得出来,为何还愿意传授这些?他虽不是唐家人,但拜了唐家人为师,常言道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唐家验尸的古法只传给自家子弟,从来不授学徒。唐家尚且如此,都督并非他的师父,为何不藏私?
“凶手行为粗暴,现场却没有留下他的毛发,我只能做出两个推测——要么凶手不是男子;要么凶手是男子,但不能人道,因此他是借物行凶!”暮青不理会仵作的心思,接着分析案情,再次语出惊人。
“借物行凶?”郑广齐闻言,脸色更阴沉。
这起连环案从剜走守宫砂,到杀人饮血,再到借物行凶,怎么越听越邪恶?这些青楼女子无一不是那些纨绔公子哥儿花重金买下的,银两花了,人没了,这些常派人来盛京府责问他这府尹,丝毫不体谅他家中新丧,他恨不能现在就抓到那凶手!
“两件事!”暮青吩咐道,“第一,这四人都未及笄,查查她们都是被何人、以何种方式、在什么场合下买下的,查清楚,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共同点,以分析凶手为何能事先得到消息埋伏杀人。第二,查查这四起案子所发的巷子是否都是东南走向。”
“好!下官马上差人去查。”郑广齐道,这两件事好查,很快就会有结果,“那药粉可需下官命人拿到城中的药铺问问?”
“不必了,我去趟瑾王府,问问王爷。”
“那再好不过了,有劳都督!”郑广齐感激地道,他知道瑾王爷待都督不同别人,这药若能请得动王爷给看看,自然比城中药铺那些郎中可靠。
既已分了工,暮青便不再耽搁,她回城只能待两日,时间紧张,耽误不得。
她将包着毛发的帕子收进了工具箱里,交给月杀时,月杀的脸色铁青,拳头握得咔嚓响,暮青看了他一眼,道“回去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不要!”月杀咬牙。
暮青见他甚是嫌弃,不是装出来的,只哦了一声,便打开了工具箱,把帕子拿出来给了盛京府的仵作。这是物证,她刚才收走只是因为瞧见月杀脸色不好看,打算回去换个帕子,把这条洗干净了还给他,既然他嫌弃,那就直接让盛京府保存了。
仵作赶忙接了过来,此时态度已恭谨了许多。
“走吧,去瑾王府。”清理现场的事交给了盛京府,暮青重新收拾了工具箱,带着月杀便出了巷子,策马往外城而去。
这一时刻,盛京宫。
四月时节,春花烂漫,永寿宫里华殿重重,花繁如海,晨阳洒来,若玉殿堆雪,满目繁华。
元敏倚在美人靠上,华裳如墨,云髻素簪,未施重粉,未戴华珮,却压尽满殿繁华,威重凌人。安鹤侍在其后,宫女跪在美人靠前心翼翼地为其修着指甲,元敏淡淡地瞧了眼殿中跪着的少女,道“抬起头来。”
华殿中央,少女跪在金红宫毯上,素淡衣裙,簪花未饰,脂粉未施,闻声抬头,只见素颜也娇,楚楚之态如弱风拂柳。
“果然是美人,怪不得身为罪臣之女沈家之后,也敢肖想修儿。”元敏神色冷淡,喜怒难测。
沈问玉垂眸跪着,不发一言。
元敏眼里不见意外神色,瞧了眼指甲,淡声问“本宫穿了你的心思,你倒不惶恐。”
沈问玉道“太皇太后之尊贵世间无匹,您臣女有何罪,臣女就有何罪,无需惶恐多辩。”
“鬼话。”元敏无声冷笑,却不见怒色,“你知道朝廷用得着你,有可恃之处,何需惶恐?”
沈问玉沉默不语,还是先前的态度。
元敏不以为忤,唇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你很聪慧,也很有胆量,如果昭儿有你这般心计,本宫还要更看重她些。不过,也正因为你连昭儿都敢动,本宫才看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