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搅合,他回忆年少时心头生出的那分苦涩滋味儿全散尽了,他真想知道,她脑子里的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是哪儿来的!
“暮青!你可真是坏人心情的好手!”半晌,他抬头时笑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拿手里那没剥完的桔子扔她。
步惜欢顿时沉默,待反应过来,不由低头沉笑,笑得肩头微颤,久不停歇。
“……”
暮青心中一痛,不知如何安慰,只有在这时,她才觉得自己不够聪明,可又不忍看这笑容,于是张口道“雌伏只有菊花苦,葵花苦什么?”
步惜欢笑了笑,那笑如夜花,美却虚无,似一夜便会凋零,永不见明。
“你觉得苦?”暮青总算把头转了过来。
那苦他虽未尝过,但浸淫宫中多年,亦早知情事是怎么一回事,且于世间男子来,屈于下位终究是屈辱之事,身子不苦,心里也是苦的。
他那日可是连覆在她身上都不舍得,她哪会知道雌伏之苦?
桌前顿时传来男子欢愉的笑声,难得她今儿嘴软,肯承认男女之乐感觉不错,他自是不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于是回想那日帐中之景,慢悠悠笑吟道“怩娇成惘日初长,暂卸轻裙玉簟凉,漠漠帐烟笼玉枕,粉肌生汗白莲香。夫人如此女儿娇态,为夫怎舍得让你吃苦?那雌伏之苦,你半分也未尝过,又怎知不苦?”
暮青扭着头,不肯转过来,含糊的嗯了一声。
男子的手一顿,抬眸时眼底的甜蜜果然替了苦涩,笑问“嗯?还不错?”
男子随手从瓜果盘子里拿起只桔子来慢悠悠的剥,故作气定神闲,却掩不住眸底的苦涩神情,暮青见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知为何就把头一扭,道“雌伏辛苦吗?我上回研究的时候……感觉还不错。”
“你怎不我辛苦?”步惜欢笑斥道。这些年来,不是每回的戏都是替子演的,有些时候险到只能他自己来,虽只是演戏,以往也不觉得如何,如今却越发觉得厌烦了。
“听闻历代帝王皆有替子和隐卫,你的大抵是最辛苦的。”暮青道,这牺牲也忒大了。
暮青走的早,自不知替子走之前传了宣光禄寺卿李常府上的李美人到内务总管府侍寝,但她从步惜欢的话里能想象得到,今夜内务总管府里一定有一场叫那些搜府的人面红耳赤的春宫大戏,且是激烈到明日君王不能早朝的大戏。
“好戏?”暮青狐疑的看着步惜欢,却刚问完就懂了。元相国既然怀疑了她,自然也会怀疑皇帝,他容不得皇帝有暗中的势力,更容不得这势力已安植到了盛京,因此今夜除了都督府,内务总管府也会查,“你所谓的好戏是春宫戏吧?”
嗯?
“明日不早朝。”步惜欢淡淡的笑了笑,“今夜替子在内务总管府,也有场好戏要演,我就不去了。”
“那明日的早朝如何是好?”
“那就不走。”
“你若此时不回,待会儿龙武卫的人搜城,外头乱起来了可就走不了了。”
“何必回去?”步惜欢摇了摇手里的面具,“我在你这儿不是挺好?”
“你……先回替子那里吧。”暮青本想问步惜欢今夜跟元修了什么,但此时不宜谈这些,他还是先回去比较好。
如此,这盛京城里还有何处能比镇军侯府更安全的地儿?
元相国命人查商铺也好,查朝官府邸也罢,再怎么查也不会查到元修府上,别龙武卫的人不敢查,就连元相国想查元修,只怕也会心有顾忌。元修伤势未愈,元家人不敢太逆着他,元修最护麾下将士,他绝不会允许有人大搜侯府。
聪明的是他吧?竟把人藏去元修那里!
暮青“……”
男子眸底赞赏的笑意险些满溢而出,“聪明!”
暮青心思百转,忽然盯住步惜欢,半晌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