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
深冬的平梁城,夜空如墨,万籁俱寂。
静夜里,忽然锣鼓喧天。
楚周、宋赵两国盟军凯旋归来,平梁宫里又是一场盛宴。
不等来日朝会,赵王在这场大宴上便已命人论功行赏。赵宋之军中,不分昔日的赵国、宋国、陈国、蜀国将士,凡立战功者,皆加官进爵。
就连楚周盟军的将领,赵王都有封赏。
听罢百余功臣的名字,恕儿不免疑惑,便问坐在身侧的莫妄谈:“赵王派去的周文先生,名叫‘赵迟’的,没有立功吗?青羽和翼枫能迅速攻下王庭,还要多亏这位‘赵先生’提前摸清了那里的布防。还有凌飞能拦住南面的救兵,也是赵先生的功劳。或是,他不愿接受封赏吗?”
莫妄谈自然知道恕儿口中的“赵先生”就是宋王刘璟,只是恕儿并不确定莫妄谈是否知道。
莫妄谈扶着恕儿离席,两人走到殿外的安静之处,他才回答道:“宋王没能回来。”
恕儿心下一凛:“什么?”
莫妄谈说得更加直白:“宋王战死,所以没能回来。”
恕儿茫然地睁开眼睛,声音微颤:“难道楚赵盟军中……有人认出了他?”
“是戎族人杀的。天芒山脚下的最后一场恶战,若非凌将军拼死保他性命,没人认得出他是宋王。”
“凌飞呢?我要问他……”
“适才凌将军被封为赵宋忠勇公,是……死后追封。”
恕儿默然不语,良久之后,才低喃了一句:“宋王最后……说过什么吗?”
莫妄谈的声音异常冷清:“没有。”
恕儿脚下不稳,退了一步,陷入积雪,扶靠在冰冷的宫墙上。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依旧漆黑。
好像听到熟悉的脚步夹杂在竹杖触地的声音里向这边走来,但她记不清,那晚究竟是谁扶着恍惚的她回到了寝殿。
寝殿里放着好几个暖炉,恕儿仍觉体寒,便叫颜清取来几壶酒。
她屏退左右,一个人喝下很多酒。烈酒入喉,却淡然无味。
恕儿以为,临行前刘璟没有与她道别,是因为这只是他胸有成竹的又一场大战。等到狼城倾覆,戎人西去,刘璟便会用另一个身份回来。
不曾想,去年雪夜长河畔,便是两人此生最后一次好好说话。
她记得,那时他替她挡着漠北的寒风,声音温和而坚定:“没有了宋王的头衔,我只属于你一人。从今往后,你尽可以把所有的怨恨和自责都发泄到我身上,我替你去赎罪补过!”
哥哥,你又骗我。这么多年,我恨你、怨你、不理睬你,是因为我知道你还活着!其实我一直都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也想听你讲讲流年里的往事,可是……不是不愿,是我们不能。
如今却是,再也不能。
……
一夜宿醉,恕儿做了很多个断断续续的梦。翌日醒得朦胧,诸葛从容已端了药进来。
恕儿问道:“是醒酒的药,还是治眼睛的?”
诸葛从容用竹杖敲了两下地面,意为:“醒酒。”
恕儿一饮而尽,疏远道:“多谢。”
诸葛从容仔细看了看恕儿的眼睛,发现并没有红肿,便出去找到颜清和颜秀,在纸上写给她们:“殿下昨晚没哭?”
颜清道:“没哭,只是喝了好多酒,喝醉便睡下了。”
诸葛从容又写道:“宋王战死,她为何一滴泪不流?”
颜秀愤愤不平:“先王入殓时,我们殿下都忍着没哭,宋王本就该死,为何要她哭?”
诸葛从容的笔顿了一顿,写道:“药已用上,大哭一场,眼疾可愈。”
颜清和颜秀面面相觑,才明白过来骆医师询问此事的用意。
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