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起了身,拉开门,门外是两个兵卒,看着他。
“劳烦去请张虎将军来。”陈登道。
“张虎将军出征了,不在徐州城。”兵卒道。
陈登可是不能离开这藏书楼的,这是明令,因此他并不强求能出门去,听了便道“可否劳烦,请陈相来一见!”
兵卒相相相觑,想了想,道“你可写个贴子与我去送,来不来,我们做不了主!”
“这是自然……”陈登忙去写了,递了出去。
兵卒应了,自送去。
门又关上了。
而帖子给出的一刻,他的心已是乱如麻。
从上午呆坐,午时有饭送进来,他食不下咽的吃了,等到下午,直到天边的夕阳快下去了,陈宫才来,陈登腾的起了身,却是作揖而拜。
陈宫还礼,道“抱歉,事务繁忙,上午便已收了帖子,只是处理事务到现在才抽出空来见。”
“你能来,我已高兴。”陈登道。
陈宫看了看他,似乎也看出些端倪,道“珠光遮于匣,难免暴殄天物,眼下徐州便有一急务,若是元龙肯自荐,便能定稳疆土,只恐元龙无此志,只愿在这藏书楼,躲余生。”
他指了指这书楼,笑道“陈旧了些,也小了些,不见天日,若久待之,便只知书中事,不知世间变化,如翻书一般快。”
陈登动了动唇,没先说,只道“请坐!”
陈登延请他坐下,道“此间简陋,委屈陈相光临了。”
“虽简陋,也因有才在此坐阵,却显熠熠生辉。”陈宫赞道。
陈登看着道,道“不料竟有今日,能听到公台口中赞登。”
原来的陈宫也是有所偏颇的人,如今却显豁达,以往的一切棱角,似乎因放开了心胸,而全部改变了。
“时事易变,宫当初也没料到有今日。”陈宫笑道“连元龙父亲也改变良多,更何况是你我呢。”
“元龙近日可忙?”陈登道。
“忙,也不忙。”陈宫笑道“大事不烦,烦的倒是小事不断,处理的烦碎,还好有文和能力过人,他倒处理了大半。若不然,光积累于相府,也确实是连出门都没时间。比起这,外事处才是真的忙。元龙可知卧龙在徐州府。文和一直想去与他辩论高阔一番,将他驳倒,偏偏也是有心无力,忙的抽不开身呢。”
陈登听了有点默然。
“徐州人不够用啊,我,文和,相府与外事处实在累务不断,加上最近战事,还有淮南的事务处理,安顿,郡县收服以及派官员,等等大事,我与文和也就一并处理了,但依旧不够用,而元龙父亲到底年岁大了,因此,倒不敢太劳动他,只是处理徐州的豪族之间的关系就用尽余力了,这事虽不多,也不烦,可是却耗人心神,陈副相也难。”
陈登有些沉默。
“幸而还有元直在寿春,若不然,更缺人处理诸事协调。”陈宫道“马上袁耀与刘琦便要进徐州了,这些事,还要劳陈副相安顿呢,最近陈副相也忙的脚不沾地。刘琦好安顿,因只一人。然而袁氏所有,怎么住,怎么安排职务,怎么监察……都是事情。”
陈登倒有点愕然,道“袁氏如此重要之事,一不小心就易生乱的安排,竟让我父负责。”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徐州行事准则。”陈宫倒是坦荡的很,道“所以元龙不妨放下顾虑,想说什么便说吧。”
“倒是我显得小人戚戚了,”陈登道“我欲自荐去广陵。只是看可放心我了!”
陈宫微喜,突的拉住了陈登的手,道“元龙啊,没想到女公子真的等到了这一天,不容易啊……”
陈登也没料到陈宫会是这反应,顿时又羞又臊,竟是失语。
陈登是多骄傲的人,又骄傲又别扭,能主动递贴,就已经是低头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