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难怪!”见她的时候,总觉得她如众生不同。屹立如苍松般有着坚韧的灵魂。原来是军中所塑造。
吕娴看他精神又开始萎靡下去,心中生出无限的悲,道:“你啊,临死也要算计我们父女。等明天,恐怕有人说是我和父亲毒死你的事了。这许都城便会对我们父女产生恐惧和戒备。”
郭嘉听了已没有什么喜色,瞳孔竟渐渐的开始涣散了。她的秘密,他终究是无法再告知与旁人,只能带去地下了,依旧是无人知,只有人猜!
吕娴看着他,只觉得有点惆怅。
也许历史本身没有什么真相。只有既定事实。郭嘉死了是事实。而毒死的也是事实,至于是谁动的手,便各人有各人的猜测了。
历史有很多的虚名和委屈。
吕娴看了一眼吕布,他真是一个单纯的人,只是将来必要受到很多冤枉和委屈。只要成了事,历史甚至会违背他的本性,将他描绘成一个英明盖世的神主。因为只描写本性,恐怕不足威仪。
实在难以想象,将来的吕布若被如实描写,后人看到这种傻白甜的二傻子也能当皇帝,也不知作何感想。
唔,历史并不虚无,它只是有些事吧,它可以选择不写或隐去。而有些事吧,也会稍微美化润色一二。但既定的史实是不会改的。这就行了。
吕布发现这里没什么动静了,紧张的上前道:“……断气了?!”
吕娴点头,道:“父亲可以一试!?”
吕布咽了咽口水,伸手探了探鼻息,还有些微的气息,道:“……这,这,这是活死人不曾?!”
吕娴看他这般不中用,既好气又好笑,道:“父亲若怕,先出去吧。”
吕布哪肯承认,嘴硬道:“这有什么好怕的?!”
虽没出去,但终究是叫人添了两个大火把进来。
人在临终之际,终究是有些不体面的,除了一些急发的死亡的,大多数死的都如郭嘉这般,要慢慢熄灭,它有一种长过程。
而最后的时刻,必定是失禁。随着气息的断绝,这些气味并不好闻,甚至有一种腻香混合其中,有人说是灵魂的味道。其实它只是人体在最后的时刻释放的一种激素。人之将死,留有余香。
比起重病之人臭死,这一类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吕娴见此,便命亲兵进来道:“入敛吧。”
心中却有点感伤。郭嘉一死,许都的一个时代终结了!
吕布赶紧拖她离开,只叫人好好安排后事,马不停蹄的离开了这里。
吕娴本来心里有点说不清的滋味,她来了这里,将一个个的送走他们,一个又一个,一波又一波。
但看着吕布在前面小跑着,仿佛有鬼追似的表情,一时僵住了。
她这个爹,还是怂的慌!
叫他守着将死之人,也是难为他了。竟是无暇去想许多事。
夜已深了,便赶紧的寻帐先休息。不然过上一两个时辰就得起,铁打的也受不住!
他们父女入帐实在累极,一沾榻就睡过去了。也是心大。军中却井然有条,控制着许都的局势已经稳了。
然而今夜很多人都是睁着眼睛到天明!
熹微,东方甚至还未出现鱼肚白的时刻,很多许都的臣子已经颤颤微微的打开了府门往外小心的观察,但看到街上到处都是整肃有序的军队时,心已死了,两股颤颤,打着抖。但终究是不敢不上朝,思来想去的便叫家丁把车马弄出来,整冠束服,然后小心的踩着下人的背,往车上爬,因为腿抖,摔了好几回,到底是战战兢兢的上去了,然后小心的往地方走,还小心的看其它臣子的车。
直到看到不少臣子都是如此,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是见军队如此,不免心中发苦。脸色想笑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