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良夜谁拭因缘镜(上)(2 / 2)

蚀月编史 露山 2229 字 2020-05-12

才之士,到底困难。我更想将之托付给你,你慈爱聪慧,我十分放心;……

他显然还有什么想说的,但话一时卡住了。

莺奴便接过他的话说道,是阁主远虑。

他有更为焦虑幽微的心思,只是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就比如说,比起以上那些考虑,他最紧迫的迟疑,乃是必须要与莺奴分离的恐惧。再比如说,他怀疑自己所忧之事恐怕要留给莺奴,最终成了她的所忧之事——或许这两种恐惧本是同一种,他说不清。一股未明的、末路将至的伤感,已降临到他的头上,降临在这二十七岁的壮年,这伤感如此不祥,所以他无法说出口。

因此,方才与其说是让莺奴预备着送他回到长安去,还不如说是劝说莺奴早日准备着再也见不到他的日子到来。

莺奴也沉默了片刻,随后在上官武身边坐下来,斟酌着开口了。

“阁主,我并不知接下来所说的话是否能实在地安慰你。我在船上所说的那番话,并不是为了令你烦忧,而是想要解除你心头的矛盾;你不必对我隐瞒什么,因我能从阁主的笑与忧中看出你有悬而未决的困苦。若你不倾吐出来,郁结便会反过去毒害阁主的健康,而我最不愿见你伤心。

“我已云游一年。这一年来,所见所闻莫不奇妙,虽然有许多危难,但最后有阁主救回了我。我在外时,逐渐见识了这世界万千瑰丽、世故人情妩媚之处,见过万民斗、冲天火,也见过孽欲海、渡人船,良驹飞于天,巨虺游于水,为常理所不能容,为俗人所不能见,而我见过了。至善至幻,至高至暗,心想所指之处,或许昼夜为之轮巡,太极为之收放,宇宙为之倒转。假如心之所愿,飞天遁地不过是转瞬而已;心之所爱,陌路仇敌也化为玉帛,这世上竟无什么我不能的,遑论阁主所忧的一点困难。如何不可思议的胜景都在眼前,如何摧枯拉朽的洪水都在身后,一切我都办得到,只是须得你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