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乱,每个人的野心,都如野草一般蓬勃生长。
大隋曾经结束乱世,每个人都以为一段长久的和平将降临下来。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在那些高门大族的合力之下。曾经那么强大的大隋帝国,短短数十年,就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也许这个天下,就注定将这样永远乱下去罢?
那些高门大族,世家中人,在这乱世当中,要攫取更高的地位。而如马邑郡这些世代土著将门,又何尝不能有他们的心思?
反正世家已经铁了心,要世世代代霸占住位置。其余人等,要不一辈子为他们所使唤奴役,要不就如当年刘裕陈霸先之辈,在乱世之中,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
局中之人,已经隐隐约约都看明白了,只要世家仍然存在,这乱世就不会终结。不如将自己也变成世家!
何欢目光凌厉,扫视帐中诸将。
狭小帐幕之中,诸将的脑袋几乎都碰在了一起,迎着何欢目光,默然无声。
少顷之后,韩苍的声音打破了帐中沉默。也不知道这位营将是早有这般野心,还是在这帐幕中挤得实在呆不下去了。
“将主,你说怎么干罢!就算对王仁恭拔刀子,某也只听将主号令!”
韩苍这一句话,算是说到了根上。最坏不过与王仁恭厮杀,又能如何?总比到了后来,被王仁恭从他们经营多年的马邑军中赶出去要好。而一旦失却军权,他们这些人就是王家那些子弟眼中的肥肉,多年辛苦攒下来的家当,就变成了王家的囊中之物。王家这几年对马邑军将的投入,连本带利的就全捞回来了!
何欢看着韩苍,重重的点了点头。
原来这些马邑军中将主一级人物,都尽量避免和王仁恭直接冲突。有什么事情,都让军中那些愣头青冲杀在前,以维护他们的利益。但是现下,情势紧急如此,也只有自家跳出来赤膊上阵了。
何欢再不等其他军将表态,一锤定音“明日刘武周请降,王仁恭必不能留他活命。一旦宰了刘武周,王仁恭就要以马邑越骑和麾下家将,一举吞了恒安兵。那个时候,我们也要抢出来,也受降恒安兵,若是马邑越骑争夺,就打他娘的!能抢多少恒安兵回来,就抢多少。只要不杀到王仁恭大旗之前,干掉多少马邑越骑,也都能交代得过去!只要能吞下大部恒安兵,那王仁恭也只能瞪眼看着,也只能继续维持和咱们之间的一团和气!”
何欢扫视诸将,语声如铁“如此乱世,兵强马壮者胜之!”
诸将默然,甚而有些军将微微有些战栗,只是迎着何欢森冷的目光。大多数军将,默默点头。
一名军将,迟疑开口“马邑越骑几有两千,加上王仁恭的锦衣家将。此间我们中垒诸营也不过就两千余人回援,怎生抢得过他们?”
何欢冷笑一声“刘武周都到南商关前了,那些军寨还留着人马做什么?你以为本将刚才在忙什么?就是下令将各处军寨人马尽数抽调回来,沿着山路,回返南商关中!到时候和王仁恭争夺的,不是两千中垒营将士,而是足有四五千之数!”
南商关卡死的是这条驰道,但群山之中,还有小径可以绕到南商关后。不过这些小径不能通行大军,而洒在群山之间的各处军寨,就足以卡死这些小规模人马潜越之途。防守此间,靠的是一整个防御体系,而不是单纯的一道南商关关墙。
中垒诸营本来就是负责外围防守的,这个时候自家要通过这些小径连夜调动回来,又有什么难的?
每个人都神色紧张,有人都忍不住下意识向北而望。虽然身在这狭小的帐幕之中,什么也看不见。
这夜色之中,正有多少马邑鹰扬兵,正连夜匆匆而来,准备明日的这场决定马邑命运的争斗?
而刘武周的死活,在这一瞬间,似乎都没什么重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