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分散布阵的步兵,所有甲骑都在宇文承基身旁。
人和马都没有披挂,只有宇文承基一个人全副武装随时准备厮杀。
他所在的位置,其实是看不清整个战场的。
那些甲骑也很清楚,自己列阵的地方,乃是靠后的平原。
哪怕站在马上,视线范围都非常有限。
而且战场情况复杂,烟尘遮天蔽日,也确实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只能看到玄甲骑那杆徐字军旗一路向前突破如入无人之境。
宇文承基身边的几个军将早已经耐不住性子,想要冲出去挡住玄甲兵锋。
倒不是说他们对于李密或者瓦岗军有了归属感甘愿卖命,而是他们从心里畏惧,担心再回到曾经那种日子。
说来也奇怪,杨广把他们视为臂膀,动辄贲赏待遇极厚,这些军将都认为理所应当并不觉得自己亏欠过杨广什么。
反倒是李密这种残酷的对待,反倒是让他们主动想要立功效劳,都不是为了请赏,就是单纯别再受罪就足够了。
两下对比,态度变化如此鲜明,只能说人心难测无从捉摸。
也就是宇文承基没有被这种思绪裹挟,面对部下请战他始终一语不发。
这些人本来就是他的部下,更知道此番主帅重出之后性情大变,有点不人不鬼让人心生畏惧,就算是老部下都不敢多开口,只好在这里等待军令。
其实这帮人也不知道,李密到底有什么把握,敢把承基放出来而且是单独领兵。
要知道宇文承基的性情和其他人不同,他不是个能服人的性子,更不是为了活下去就能屈膝为任何人效力的主。
他从骨子里看不起瓦岗看不起李密,也看不起当今天下各路诸侯。
他被擒身不由己自然无话可说,一旦恢复自由,最可能做的事情就是造反或者逃跑。
以他的能耐真要是铁了心走人,李密根本就拦不住。
再说自己这帮人从心里还是向着承基,他要是招呼一声,肯定就跟他走了。
李密到底是有什么把握,敢于让承基将军做他的部下?
就在这些人或疑惑或焦虑或是担心自家命运的时候,李密的军令终于到了。
宇文承基并没有多说话,只是把面覆掀起,朝着诸将吩咐道:“披挂!出阵!”
和玄甲骑一样,这支骁果甲骑同样是人马具装全身包铁。
不管李密怎么缩减规模,到了真正打仗的时候,装备还是给全了的。
至少这一千人的装备和战马,保留了他们当初在骁果军中时的配置。
而且对比玄甲骑,骁果军的状态明显更好。
他们一直没有厮杀保持最佳体力状态,哪怕是自身素质不如玄甲骑,以这种状态打过去都因该是稳赢。
听到军令这帮人更不怠慢,纷纷下马装配马铠随后开始披挂。
宇文承基一动不动看着部下完成动作,心里转动着念头。
自己不相信李密能够遵守信诺,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自己不可能向李渊低头,也不可能和徐乐成为并肩作战的袍泽。
从弑君那一刻,这就是已经注定的事情。
或许这一切都是对自己一家叛逆之举的惩罚。
只盼着李密能够遵守约定,善待宇文家那几个孩童。
他们还没有成丁,对于李密也没有威胁。
只要他能够为自家留下血脉传承,也就心满意足。
再说今日之战,也不是为李密而是为自己。
随着之前的战败,父兄亲族悉数被擒。
虽然李密口口声声说着,只要自己听他命令就会放过那些人,自己却是不信。
以李密的为人,杀他们乃至杀自己,都是迟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