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这才将他在邯郸遇见楚珩的前后,与锦书详述了一遍。
每年的五月,秦朗都会抽空回邯郸去祭拜长秋。可是这两年,他去的时候,却发现长秋的陵园被人重修过,以往都无人看守,现在却变得守卫森严,要进去一次,很不容易。
他知道都是楚珩的安排。
原本,打算祭拜完之后趁机找他算下帐,却不料,直接在陵园遇到了同来祭拜的楚珩。
那时,下着小雨,他远远地就看见楚珩独自一人撑着伞站在长秋的墓前。
陵园很大,只是天色烟青,雨雾迷茫,只有一个如同木桩一般的孤独的背影,显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除了这墓中的人,只有秦朗知道楚珩曾经的身份,于是他遏制不住心中燃起的恨意,怒而拔剑,便飞身朝楚珩刺去,他根本不配站在这里!
楚珩听见动静,忙侧身一躲,手中伞有些不稳,半个身子淋在了雨中,右腿明显崴了一截,脸上有些吃痛的表情。
秦朗注意到了他的腿伤,停了手中的剑,他二人便在雨中对面站着。
他腿真瘸了?秦朗想到齐王是靠在战场上断了右腿,祈求皇帝许他回封地养伤才回来邯郸的。他大败月氏,又因公负伤,皇帝不可能不近人情拒绝。
楚珩看见他并不吃惊,只慢慢扶稳了手中的伞,开口道,“秦朗。”
“你终于来了,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这是他们二人多年来第一次正面交手。楚珩的眉宇间,已散去了早年的英气和桀骜,此刻看起来,除了沧桑,也只剩沧桑了。
秦朗冷哼道,“齐王来这儿,不怕晚上做噩梦吗?”
楚珩只平静道,“骂完了吗?骂完了就听我说。”
“我没有杀他。”
“可是我,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楚珩的声音充满了颓丧。
秦朗冷冷道,“不是你?你在蜀王面前邀功的时候,怎么不说不是你?”
但其实秦朗心中有些动摇,
他不止记得楚珩杀了长秋,也记得楚珩曾冒死救过他。
长秋火毒复发危在旦夕之时,太医拿的那味药引子,是楚珩的心头血,往后只要长秋需要,楚珩必须在场。
长秋靠他活。
“当年陛下的病,断不了根,他要你的心头血,可是谁能受得了一次次,永无止境的剜心之痛。你一定是后悔了,又担心蜀王讨伐你,为了保全自己,所以你杀了他。”
“萧胤,你这条命,本就是陛下给的,非要你还他,也是天经地义!”
楚珩默默听着,只喃喃道,“我受得了。”
他忽然感觉到心口一阵隐隐作痛,同时急得红了眼睛,道,“我查遍了整个王宫,没有找到下毒的人。”
秦朗却道,“苏煜带兵围剿王宫,难道不是受你的指使?”
楚珩依然摇头,眉头紧皱,“不是我。我怀疑是蜀王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长秋是他杀的,苏煜是他放的,可我找不到证据。”
一直以来,他都被这个梦魇般的绝望所折磨。他恍若到了一片大漠深处,头顶上是灼热的烈阳,脚下是要将人烤熟的滚烫的沙子,他急需要水,可是没有人告诉他水在哪儿。他眼前盯着的这个方向,依然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可是他还是朝这里面望,朝这个方向去想象,它的尽头,是绿洲。他明知道,只要他回头,身后不远,或许就有答案。
他心里,不要这个答案。
楚珩道,“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想要问你。”
“你是在长秋死前三天带王后出宫的,他当时怎么交代你的?”
秦朗皱了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楚珩道,“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要对他不利?”
可是他和秦朗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