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锦书已收拾好走了出来,只见重山坐在案上,双手掩面撑着,浑身透着令人窒息地颓丧和盛怒之气。
锦书衣裳已穿得齐整,只是头发散乱,未经梳洗的她,也仍是别致动人。
她弱弱地出了声,“陛下。”
就像索魂的铃声一般,这声音令重山双肩一颤,他猛然抬起了双眼,见到锦书惊慌失色,丝毫不亚于自己,眸中隐忍着委屈的泪水。
他张皇失措地应了,呆呆地起了身,一股凉气直窜上了脑门。
锦书微微行了个礼,“奴婢,走了。”
重山只是点头,任她离去。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重新回到内室,望着卧榻之上一片凌乱,心中的懊恼无以复加,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那明黄之上的一抹醒目的红色,顿如五雷轰顶,连呼吸都静止了。
锦书,竟是,处子之身。
重山无力地跌坐在地,感到阵阵心颤,他怎么犯下如此大错!
自古帝王三宫六院,乃是平常,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这样。让清华接纳乐扬,尚觉亏欠,怎么还能让她再容忍下一个呢?
她说过,再多一个,便不答应了。
只怪自己一时鬼迷了心窍,昨夜,怎么为锦书动了这样的念头,又是一阵懊恼不及,他伸手便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不一会儿,高小怀蹑手蹑脚地进了来,看着重山心烦意乱地仍呆坐在地上,便硬着头皮,用尽可能听得到又温和的声音提醒道,“陛下,该早朝了。”
见他未出声,便悄悄招手,接着便有一列宫女鱼贯而入,开始替他穿衣,装扮,重山全程未发一言,如同一个傀儡。
如往常一般,不多时,重山便踏出了殿门。
他身着明蓝锦袍,上头绣着暗色金丝祥云盘龙纹,鲜目又高贵,戴着高高的五彩玉冕旒,于天子步辇上肃然端坐,随侍宫人者众,浩荡追随左右,其威仪万千,朗朗如山,凛然不可直视。
只是这眉宇间,一股忧色沉下,浓而不散,原本的豁然坦荡,均掩在了这股帝王之气里面,反而显得沉稳。
到了朝堂上,重山罕见地心不在焉,全然不似往日那般认真果断,说的最多的竟然是,“交由丞相办。”“交由丞相处理。”“丞相决断。”
钟离只好处处应诺,不由得与几位大臣面面相觑。
末了,斗胆问道,“陛下是否龙体欠恙,可有召太医问诊?”
旁人不明就里,只有小高瞥了众人满脸疑色,提心吊胆。
重山疲惫地揉了揉双眼,从椅子上有些艰难地撑起身子,站定了道,“朕很好。今日无要紧事,退了吧。”
从未见过他如此寡言淡色,只见他随便挥袖便丢下众人走了,从头至尾,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百官纳闷,忙扯下小高,问是怎么了。
小高无奈只得道,“读书太晚,没有睡好。”不敢多言,忙跟了上去。
转头,重山换了一身玄青常服,又把自己关在了宣室殿静站了一日。
傍晚时,高小怀又见膳食一律未动,重山独自背着手站在窗前,还未劝时,一声低沉的嗓音从窗边传来,“皇后在何处?”
高小怀回道,“回陛下,娘娘在朝梧殿。”
“去朝梧殿。”
“是。”
朝梧殿是太子寝殿,紧挨着长信宫,太子医署就设在殿内,照管起来就十分地方便。
朝梧殿内的侍女,从上至下,皆是清华一个个,查人品,查来历,查教养,查学识,层层筛选出来的,资质拔萃,可靠可信,外精挑细选了一支青偃卫,也是专托阿礼选出来的亲信,个个忠义才高,专护朝梧殿的安危,由皇后亲自调配。
里里外外,对小太子无不呵护备至。
作为史上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