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月色在廊下摆上了茶台,阮明羽正为夫人表演“凤回头”。
“阿羽,你如果是我,该如何决断呢?”黎静珊看着阮明羽手法娴熟的沏好一杯茶,用三根手指托底端到她面前,还是习惯性地起身微微屈膝行了回礼,才接了过去。
阮明羽笑笑,端起自己那杯茶,呷了一口尝过,微微回味片刻,才道,“黎氏家族对你们家人确实不公,那些苦楚艰辛都是实实在在的。”他顿了片刻,接着道,“这世间从来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这回事。因此,别人也没有权利对此随意置喙。”
他放下杯盏,静静看着黎静珊,“你只需知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竞宝阁都是你身后的依靠。”
黎静珊暖暖地笑了,随后又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今天是谁说,还要给我写和离书来着?”
阮明羽立刻变了一张苦脸,告饶道:“娘子我错了。今夜我给您当牛做马,您就饶了我这次,千万别回去跟娘亲说起啊。”
黎静珊啐道,“谁稀罕让你当牛做马!”
阮明羽腆着笑脸挨近她,嘻笑着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黎静珊瞬间红了脸,抡起拳头就要打,被阮明羽的大掌包住,笑道,“我说认真的。不过今晚不闹你了。为夫一定把娘子伺候好了。”
黎静珊被他深情的目光笼罩着,很没出息的沉溺在那片柔情里。晕晕乎乎间还想到,那傻子怎么会认为,自己会放弃已经拥有的,而去追寻那什么海市蜃楼呢?真是个呆子!
两日后,黎静珊去了东宫,请求觐见。
盛王正下朝回来,一身玄色莽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见她候在外殿,朝她点点头,“进来吧,替孤更衣。”
黎静珊:“……”自己又不是他身边的伺候宫人,怎么还带这么使唤人的?
她略一犹疑,还是跟着进了内殿。
内殿里早有宫人备好了常服。盛王站定,张开双手占着。黎静珊一愣,才省起该是等自己上前,去为他解去腰带。
黎静珊抿了抿唇,默默上前,看了看他腰间蹀躞带的带钩。竟然是搭扣比较复杂的回纹如意扣。若是不熟悉解法,单单解个扣子都要花一炷香时光。
但这难不倒黎静珊,她在做了多年首饰,什么样的纹饰机关没见过?只见她细长的手指勾住玉带钩,轻轻一挑把带钩解下,取下了整条蹀躞带,就低着头迅速退到一边,似乎还听见盛王似有若无的一声叹息。
黎静珊拿着那腰带走到衣搭旁,把它小心翼翼地端正摆好,甚至把上面挂饰的穗子都一丝一丝整理好了,直到再没什么可磨蹭的,才转过身来。正见此时盛王已经由别的宫人伺候着换好了常服,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看她还能拖着时间到何时。
见黎静珊因为自己的小伎俩被识破而红了脸,才收了那戏谑的笑,摒退众人,好整以暇问道,“今日来,可是想好了要怎么做?”
进入正题,黎静珊反而沉下心来,正如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正式开始着手做饰品的那一刻,她总是能沉心静气,稳稳地开始第一笔。
“殿下,卑职细细想过了。”
她沉静地开口:“殿下,日升月落,四季更替,自有其运转行动的规律,万物不离其道。人间也有伦常法度,风规习俗,万民皆在其中。我既不是神仙神明,也没有术法冥力,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因此没有道理让万物规律,世俗法理为我开道让路,扰乱这天地之道,人间根本。”
盛王眼瞳微缩,“你是说……”
“正是如此。”黎静珊点点头,“黎志轩一案,我不置一词。我相信天地自有公道,有司定会秉公执法。他必会偿还自己所犯的罪孽。”
盛王讶异地看着她,“你真的能放下?当年他们那样对待你们家……”
“都是多年前的事了,”黎静珊淡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