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瑶听得心惊胆寒,压在雪狐毛滚边宽袖下的十指搐动不止,不可抑制的又向那宫婢的脸上看了多眼。
万玉瑶见状哂笑:
“妹妹真是的,咱们姐妹许久不见,现下一处说话,你为何老盯着个婢子不放?”
顾云瑶一时难为情,慢慢从椅上站起,微作福身:
“嫔妾自知失仪,请娘娘恕罪。”
“你快坐吧,”万玉瑶宽宏欣笑:“不过是个婢子罢了,妹妹喜欢看本宫便唤她来,给妹妹看仔细喽。”
话音才落,身后璃瑚轻举下颚,面无表情之态极是盛气凌人,扬声一句:
“夕儿,你过来!”
那姑娘听到,娇弱的身子哆哆嗦嗦,小手抚过发鬓,将受罚时挣乱的青丝迅速理过,一路爬到万玉瑶的脚下,大气不吭。
万玉瑶继续品尝新蓄的牛乳茶,精美的镂花护甲擦过杯沿,发出清脆且冰冷的声响:
“你过去叫裕主子看看。”
“是。”
狼狈的宫婢诺诺回应,膝盖及地蹭到顾云瑶的座下,嗓音骤然哽住:
“奴婢……奴婢夕儿,拜见裕妃娘娘,主子吉祥。”
周遭陡然陷入寂静中。
顾云瑶身躯紧绷一颤,心头倏的凝紧,探究的目光牢牢锁住跪地之人,紧张的抿了唇线。
众目睽睽之下,那女孩居然意想不到的抬起头来,专注的目光勇敢对上顾云瑶水色潋滟的眸,一时瞳光大炽,惊愕、期许之中更揉杂了太多的思念,唇角悲伤的压下,翘首引颈像极了对倾诉的渴望。
“大胆&ash;&ash;”
一记厉喝打破沉默。
璃瑚端手向前猛走几步,破口谩骂:
“无知贱婢如何这般蠢笨,竟敢以下犯上窥视主子&ash;&ash;”
说话那刻,巴掌已然甩到女孩的半张脸上。
“慢着!”
顾云瑶惊叫着面朝主位,对冷颜尊贵的女人苦苦央求:
“新人入宫难免做事不周,嫔妾代她向娘娘求情,莫再责罚了吧。”
万玉瑶美眸眯起,浅笑总有几分意味不明的寒凉:
“到底是妹妹仁慈,本宫怎能不给面子?罢了。”
眸光流转睇向宫婢,万玉瑶凛声吩咐:
“教你多少次你就是记不住规矩,此番是裕妃为你求情,你快谢过主子。”
宫婢就在顾云瑶凝神摒息的凝望中再次叩首,声音凄切委屈到完变了形:
“奴婢、奴婢谢过裕主子……呜呜……”
似乎长久的隐忍被逼至负荷,女孩再难承受,瞬时泪如雨下,对着顾云瑶放声大哭起来。
顾云瑶也在同一时刻胸口压抑闷痛,泪湿了双眸。
宫婢的举动无疑再次触怒了主上,万玉瑶脸面阴沉,手中茶盏用力扣在石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掌事璃瑚指挥两旁内侍上前,复将女孩按在地上。
“好你个下作的小娼妇,主子面前好端端的哭哪门丧?给我狠打她的脸!”
内侍眉眼狰狞的撸起袖管,在三位宫妃的眼前肆无忌惮的逞凶作恶。
顾云瑶怔怔看着毫无对策,一对琉璃眼目淬起莹莹水色,几近漫出通红的眼眶,任凭耳光响亮、凄厉嚎啕、一股脑的灌入耳中,撕碎了她的心房。
许妃旁边瞅着容色惊诧,她分明从顾云瑶粉黛薄施的脸上察觉到强烈哀伤的表情,一时越发不解。
裕妹妹今个儿到底怎么了?
先前她遭受过永宁宫的多次迫害,就连后宫私下里议论,此番钦天监诬陷她怀有妖胎,其背后主谋也是万玉瑶这毒妇在兴风作怪。
照常理,裕妹妹该是最为恨毒永宁宫才是,即便心地再善,都不该关心永宁宫人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