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使然,她做不到如同那些寻常女子一般循规蹈矩,如今当事人在场,她只想要问个明白。
宸王含笑没有立刻回答,眉梢动了动。负手起身,信步在大殿里游走,笑弧丝丝狡黠:
“裕娘娘,无论您信不信,此次的事就算本王不做,冷青堂迟早也会去做,无非看谁下手快慢的事。
所谓天意弄人,他最先被钱皇后支去南疆,反倒成全了本王。”
顾云瑶眸色震惊,紧紧皱了眉。
她曾经有所怀疑,也曾向云汐做过打探。
皇权争斗,素来最为血腥惨烈,她一个在深宫里苟活之人,岂能轻易评判出谁对谁错呢?
男子那玉树临风、谈吐优雅的姿态使顾云瑶哑口,脑中不停回忆着以往他的浑然天真,烂漫无邪。
原来,人都会伪装,他的纯善他的痴傻都是伪装,竟是深藏的獠牙、利爪,不知蒙蔽了多少双眼睛,就连老谋深算的冷青堂,此番怕是也要认栽了。
宸王驻足,察觉到女人的眼神异样,勾唇冷冷的漫出笑意:
“裕娘娘为何如此看着本王?”
顾云瑶悲伤垂眸:
“本宫只是想不通,为何从前格外亲近的一个人突然就像是走远了。本宫现下与王爷一处站立,距离并不算远,可本宫完全看不透王爷。”
明知是讽刺,宸王却脸色自然,澹笑道:
“本王当年为求自保才听从了家师闻人君正的计谋,在宫里装疯卖傻,这般忍辱偷生确实为本王躲过不少明枪暗箭。如今本王知道,一旦以真面目示人,最先会寒掉你们的心……”
“王爷果然是个明白的。”
顾云瑶惨笑,唇色凉薄:
“我们确是寒了心,我们当初对王爷掏心掏肺,你说佯装痴傻只为求得一夕安稳,我们能够理解。
然,你为何才刚掌权便将刀刃刺向了你的恩师,为何还要对你的四妹斩尽杀绝,难道这些手段就是你口中的仁义道德、知恩图报吗?”
宸王并没被女人的落泪与质问撼动内心,继续自说自家理:
“古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眼下裕太妃如何问起本王了?你可曾想过,难道那东厂提督冷青堂的手上就从未染过无辜人的血?所谓成者王侯败者寇,这场权利争夺战不过是本王赢了罢了。
裕太妃也不必过多忧虑,您是与世无争的人物,日后就留在寿康宫安安心心做您的太妃吧。七弟年幼最是累人的岁数,就不劳您费心带在身边了。”
“你……”
顾云瑶快要喷火的眸子圆睁,忍无可忍只想发火,却对这样局面,最终无力反驳。
唇瓣颤颤索索,她只得认命,娓娓开口:
“王爷不惜与肖太妃力争保下本宫的性命,本宫自是感激不尽。”
宸王玩弄着衣袖的滚边,垂目笑得随意:
“裕太妃不必如此,本王不过是为云汐着想。日后于宫中见面,本王不想与她成为仇人,彼此不共戴天。”
“宫中见面?”
顾云瑶脸色遁白,惊出一身冷汗:
“你…你莫要对云汐下手!”
宸王遁然眯眸转向女人,笑容诡谲而神秘:
“怎么会呢,对她下手……呵呵,本王可舍不得。”
话说完人已迈步出殿,太监、侍卫紧随其后。
顾云瑶身躯摇摇欲坠,趔趄着伸臂扶桌,慢慢坐到椅上。
赵安在女人腿前跪坐,眸子湿红:
“主子,往后怕是要出大事啊,这下该如何是好?”
顾云瑶无力的阖了眼,两行清泪滚滚淌落:
“云汐不能再回京城…绝对不能再回了……”
——
月光在宁静的海面投下淡淡的光辉,一两只海鸟展翅在夜空翱翔,穿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