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惨的又双叒叕是宋租德……倒霉催的,都已经发展到小女孩们直接往报社去信,骂他是纯种畜生的程度了。
他肯定活该,然而重点不在他,在于这场大辩论结束的方式。
开始的时候轰轰烈烈,结束的时候满天骂声,正方对着小丑们一顿暴躁输出,把情绪发泄出来之后,忽然就不关心这场辩论了。
而公知派的熄火,也使得话题再没有立足之处。
于是,热度在抵达顶峰之后,断崖式回落,很快就彻底归于平静。
报纸上再也看不到各路专家讨论读书有没有用了。
这种结果,任何人都没能预料到。
只除了方星河。
他是唯一一个有能力控盘,将泼天热度延续下去的人。
再发一篇新文章、指名道姓的骂骂某人、默认南都带走他的黑料、主动接受采访……办法太多了。
但他决定,就到此为止。
对于应试教育的批评、争论、反思、对比,直至建立起信任,不是一件能够毕功于一役的简单事情。
任何过于乐观的想法,都是轻浮的。
未来必然还会沉渣泛起,直到我们活出第二春,攻守彻底易形。
“但是那种从历史角度出发的宏大叙事,不该由我发起,更不该由我去做最终总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方星河依然清醒,依然理智,依然坚定。
他并不清楚上辈子到底有多少年轻孩子因为这么一点破事,从而在99年到05年之间选择了辍学打工,他也不清楚那些孩子踏进江湖时的意气风发是在多久以后变成怨憎恨悔的……他没有相关数据。
他只是在各种群里时不时看到这样的话:那时如果……该有多好。
再回首,半生蹉跎。
但这不是回首,只是回顾,什么都改变不了。
而作为唯一清晰看到历史结局的人,方星河却在热度巅峰中选择了抽身、闭嘴、深藏功与名。
“我已经极大程度地改变了这一段历史进程,拯救了不少辍学小傻哔。”
“我尽到了我的责任,是时候激流勇退了。”
“功成不必在我,但功成必定有我,这样的状态,才是最舒服的啊……”
主动收缩,让该沉寂的沉寂下去,是一种智慧。
什么是该沉寂的?
错误的、不够精确的、弊大于利的热度。
其间微妙,难以尽述,只存在于方星河心中。
然而,哪怕他的动作已经如此果决迅速了,却还是没躲过随之而来的“反噬”。
社会舆论忽然往他身上贴了一整套标签:爱学习,有正气,志向远大,是未来的栋梁之材。
人日的定调是主因,但是,更让人意向不到的重要改变,是难防系的忽然跳反。
阎烈山在新一期南周上公开改口——
“来来回回吵了好一阵,批也批过,骂也骂过,我现在倒是真有几分敬佩方星河了。
具体几分?
拿尺一量,已过半数。
在他这样的年纪,以他这样的禀赋,能够坚持学习,忠实于心中所思所想,确实太不容易。
经过换位思考,我惭愧地发现,我做不到。
作为一个有良知而又足够公正客观的媒体人,一是一,二是二,坏的要骂,好的也要夸……”
文章没有一字提到教育,专注于夸奖方星河个人,把他塑造为“不具备借鉴意义”的领袖型天才作家,有思想有高度有坚持,虽然暂时稚嫩,但未来必将辉煌。
难防系高层集体转向,对他大加赞誉,进而形成一种广泛的大众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