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坦的治疗有一点疗效,但也仅仅是一点点,赵惇可以一觉睡到天明,但晚上仍会重复做怪梦,他不堪其扰,被梦魇折磨得痛苦不堪,白天看到妻儿那关切的目光时,更加歉疚难过。
一日,他独自到街上散心时,阴差阳错地停了下来。
街边,小巷里,一群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抬着一卷破席子,边嬉笑打闹边跑出来。
“喔,喔,去发葬啦!”
“卖身葬父啦!”
小孩们玩闹着,起哄着,赵惇瞳孔紧缩,口干舌燥,手心直冒冷汗,一眨不眨地看下去。
“哪来的野小孩!滚一边去!别来我门前洒晦气!”一个老大娘提木棒冲出来。
‘咚’地一声,席子摔下,一个小男孩从里头滚出来。
“啊!”小孩子们受到惊吓,作鸟兽状退散。
赵惇头脑发烫,一个箭步冲上去,扶起小孩,摇摇他,道:“醒醒,醒醒。”
摇了一会儿,不见小男孩苏醒,他刚要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小男孩却徒然睁开双眼,起身,拍掌大笑。
“被骗喽!被骗喽!”
不知怎的,赵惇这一刻感到无比安心,他微微一笑,也起身,掏出钱袋子,塞到他手中,笑道:“去买些好东西吃吧!”
“唔!”小男孩兴奋大叫,奔过去与他的伙伴们汇合了。
赵惇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畅意,他谈不上这种感觉,但此刻他只想回到家中。
匆匆归家,他问奴仆道:“王妃呢?”
“和世子爷在花园赏菊呢!”
他赶紧往花园而去,第一眼看见李凤娘坐在亭子里,赵梃伏在她的肚子上听胎儿心跳,他咧嘴,大踏步走上去。
赵惇不做噩梦了,他搬回原来的房间,他的身体、精神状况渐渐好转,李凤娘趁机让他带着赵梃多学学武功。
秋末冬初之际,天气开始转冷,李凤娘怕儿子贪凉,让赵惇时刻盯紧他。
在他们的细心之下,赵梃没遇到什么事,但他的伯伯——太子赵愭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他染了重病,太上皇和皇上去看过几轮,并因此大赦天下,但没能挽留住他的生命,太子英年早逝,谥号庄文。
赵惇为哥哥的死去而难过,但他同时也知道,他离那个位子又近了一步,因此,他做事更加谨慎小心。
冬天,大雪纷飞,李凤娘产下一女,母女均安,小郡主一天一个模样,出落得越来越白嫩可爱,赵惇很喜欢她,绞尽脑汁,为她取了雅名,唤作文安。
李凤娘还处在产褥期,整天躺在房里,就只陪着女儿嬉戏,赵惇也想亲近女儿,常常一练完武就跑到她的房里抱女儿,李凤娘不开心了,常心道:“我不洗澡是因为要坐月子,你这个整天到外面舞枪弄棒的健全人回来也不洗澡,一身臭烘烘的,还要抱我女儿?想死吗?”
几次之后,她忍无可忍了,在他把手伸向身边的文安时,她道:“王爷可曾沐浴?”
“数九寒天的,几天洗一次不打紧。”他把女儿抱起。
李凤娘道:“女儿小,不能碰脏东西。”
她这话说得可真是不留面子了,赵惇心道:“她在挑刺,在嫌弃我。”于是心里就不怎么欢快,他笑道:“没事,隔着褥子呢,而且,你也不是没洗吗?”
李凤娘气得脸色发白,侧过头,高声叫道:“甸香,让人烧水,提到房里,我要沐浴。”
这一声把赵惇吓住了,他知道她生气了,故意说这话膈应他,他立马放下女儿,用手扇扇风,赔笑道:“你还别说,刚练武回来,哪儿都不舒服,正好用热水泡一泡。”
李凤娘得意,嘴唇微抿。
很快,又是新的一年,因为女儿初生,李凤娘就没赶赴宫中的除夕宴会,在家安心带孩子,夜晚,她照顾孩子疲倦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