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意外的是,那封信写好后还没转交到秦会之手上,他就亲自来寻了,还欢喜地告诉他,他在铨试上考得不错,已被官家封为太学学正。
听到这席话,王季然脸上如火在烧,怎么也说不出自己即将一无所有的事。
她甚至已隐隐有悔意,心道“已经忍了十九年,偏生到最后关头却忍不了,我真糊涂,现在那两兄弟一定在笑话我,他们巴不得让我脱离王家,现在倒好,遂了他们心意了,却让秦郎进退两难。”
她一面抱怨自己活了那么多年仍不长进,一方面思考着要怎么把‘脱离家庭’的事托盘而出。
夏天很热,才走了一段路,两人便觉骄阳灼人,浑身黏腻,她带着秦会之到凉亭里歇脚,心里酸酸涩涩的,满不是滋味。
忽地,温软的触觉跳上鼻尖,一抬眸,秦会之轻轻移动帕子,替她擦汗,他神情认真,眼神宛如一腔清泉,她心跳如鼓,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都出汗了。”他在陈述一件事实,她却察觉到他话里浓浓的宠溺,心里的酸意又阵阵翻涌,填满了整个心房,她呼吸急促,登时站起,转身。
“是奴奴对不住你,秦郎,你,你还是另寻良人吧!”
“你怎么了?”
“已经纳采,何故出尔反尔?”他的脚步声从身后逼近,王季然的周边涌动浓浓的压迫感,她紧紧扣着栏杆,说道“奴奴与家人闹翻了,想来不日就会一无所有,流落街头。”她不敢回头看他,一点点移开脚步,远离他。
他轻笑道“真是小孩子。”他站在栏杆旁,也把手搭在栏杆上面,跟她一样凭栏远眺,好久后才道“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面上看着是死路,其实背后隐藏的是转机,卿卿,你还太小。”
王季然转眼瞪他,说道“你都晓得了?”
秦会之颔首道“不瞒你说,某这次出京,除了想要一解思念之情,更重要的是,某是郡太君派来当说客的。”
“哼!她为何派你过来?”她双手叉腰,扬声道“若她真有诚意,就应把那两兄弟捆住,送来庄子好好赎罪,反倒派了你这个无关痛痒的人,真是歪点子!”
她又道“你回去同太君说吧,我迟早要与王家断绝关系,到时我自有去处,不劳太君担忧,只是两位哥哥前途堪忧,若不好好管教,来日一定会惹出滔天大祸,到时悔之晚矣。”
秦会之闻言微微一笑,多次让她坐下,而后双手撑着下巴看她,他目不斜视,看得王季然春心大乱,坐立不安。
“你看什么?”王季然问。
他上下左右来回打量她几番,笑道“某说呢,这儿怎么有一头犟驴子呢,原来是干活累了,忙里偷闲溜到这里快活来了。”
“这头驴子倒很倔,不给它十担草料它可不回去,这可如何是好啊!”
听出他话里浓浓的揶揄之意,她气的上气不喘下气,把头扭到一边,气道“你才是驴子!蠢驴!我不想看你了!你走吧!”
他一声不吭,却一直看她,她的眼角余光察觉到他的视线,悄悄后退,他却又逼上,不久,她从袖里掏出帕子盖住他的脸,转身走了。
他抓住手帕,拉住她的手臂,说道“天气热,会晒伤的。”
王季然闷闷不乐,不甘不愿的随他一同回去坐着,他注视她许久,说道“你这里的清闲日子真惹人嫉恨,某在京城可就难熬了,原本欢欢喜喜的要当新郎官,没想到新娘子还没过门就毁了几次婚,城里流言四起,此前京城人人说某有克妻之嫌,现在竟连未过门的新娘子的太母都克上了。”
“这与你何干?”王季然狠狠地撕扯帕子,说道“那你说说是谁在嚼舌根,奴奴定不饶他!”
秦会之没直接回答,反而抓住她的手,说道“回去吧!”
这会太阳升得老高,空气也异常灼热,她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