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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儒生见众人四下散开,周身已无一人可与之交谈,便觉得有些憋屈,喝了一口杯中残留的酒液,借着酒意继续说道:“天下苦秦久矣,难道尔等还要一言不发吗,继续任由世家门阀压迫我们吗?”
“我看出来了,尔等不过是群自私自利的无胆之人罢了。习惯了逆来顺受,忘记了为人的骨气。就凭你们,也配叫读书人?”
“某羞与你们为伍!”
老儒生越来越口无遮拦,最先开口的那位年轻读书人只好小声开口:“好了,你别再闹了,快去找个地方醒醒酒吧!”
老儒生本就有些醉了,在看到年轻读书人光天化日之下也只敢小声说话,气不打一处来:“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行得端做得正,何必鬼鬼祟祟。他们的所作所为,真能堵上这世上悠悠众口吗?”
年轻书生见老儒生不听劝,非要一意孤行,只好选择闭口不言。
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这点觉悟年轻读书人还是有的,只是看着老儒生一头白发仍旧高谈阔论,心中难免有些惋惜。
我辈皆是读书人,难道只有你一人读出了所谓的浩然正气?
看来你读了一辈子书,还是没读懂个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你是直抒胸臆,心中不吐不快不尽兴,可我上有老下有小,总得为他们多考虑考虑吧。
年轻读书人从椅子上跳下来,躲得远远的,与友人继续小声谈论。
正当老儒生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说得好!”
此时,酒楼二楼,一间紧靠着陆寻几人的包厢中。
一位面如冠玉,身穿锦绣华服的俊秀公子哥打开门,走了出来,直接来到一楼。
俊秀公子哥一早就注意到老儒生的言论,喝酒也只感觉无味,见此人被劝阻后还不知收敛,就想看看何人敢在皇城脚下这般不要命。
俊秀公子哥的手中端着一壶装饰精美的美酒,径直来到一楼的角落,当着众人的面,大摇大摆的坐在老儒生的对面,面带笑容的说道:“先生不仅才情大,胆子更大。就不怕为自己为家人惹来无妄之灾?”
老儒生从来没见过眼前的俊秀公子哥,看到对方手里的美酒,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的言论所折服,大笑着说道:“某今年四十有二,家中只剩某一人。无妄之灾?无非就是再多死一人罢了。有什么可怕的。”
俊秀公子哥面露好奇之色,主动拿起自己端来的好酒,替对方满上:“看来先生有很多苦衷啊!不妨借此机会,一并吐露出来。”
“既是苦衷,想来也不足为外人道也。”老儒生喝下酒,紧抿嘴唇,任由香醇变苦涩,从唇齿回荡在胸膛。
怎么这壶美酒还不如自己所点的那壶劣酒。
老儒生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那是一桩桩不堪回首的往事。
老儒生年轻时也是如面前的俊秀公子哥一般风流倜傥,只不过得罪了某个大贵族,一辈子都无法踏上仕途。
就算再怎么才高八斗,还不是现在这副低到尘土里的模样。
这也导致老儒生余下的日子里郁郁寡欢只晓得饮酒作乐。
家中书桌之上的笔墨纸砚布满了尘埃,被随意的放置。
荒废了圣贤的谆谆教诲。
甚至于在妻子弥留之际,老儒生还在酒楼内喝的昏天黑地,连女人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
苦衷?哪有什么苦衷?
不过是失意的人生中多了个苦命的女人。
老儒生曾无数次的想过,若不是自己年轻气盛心比天高,做了不该做的事,岂会让那命比纸薄的女人落得如此下场。
不就是唯唯诺诺趋炎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