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不怕。有我呢!”
晚上的时候,殷老太醒了,人还特别精神。林秀兰知道老太太大限到了。
把二喜和清风揪到老太太跟前,扑簌簌掉起了眼泪。陪着殷老抬的老姐妹们反而面色安详,不悲不喜。
殷老太一脸慈祥地笑着,拉着孙子的手,细细地叮嘱,“大庄,别哭,趁着奶奶没有,仔细听奶奶说。”
清风知道奶奶快死了,这恐怕是奶奶最后的遗言,用力憋住泪水,紧紧盯着奶奶,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好!真是奶奶的乖孙。奶奶走了以后,你就跟着二喜他们家生活。奶奶已经和你兰婶两口子说好了。好好念书,自己顾着自己。有什么事儿都要听二喜的。听见没有!”
清风咬牙忍泪,深深地点头。殷老太看孙子已经明白,满意地笑了,又抬头看向林秀兰,
“秀兰,拜托了!你把大壮带出去,我有话单独和二喜说。”
殷老太微微转头,“老姐妹们,谢谢你们陪着我,让我和这孩子单独说两句。”
一帮老太太无声无息地出了房门。清风舍不得离去,在殷老太地示意下被林秀兰拽了出去。
二喜悲伤地看着这个总是无条件相信和支持她的老人,“奶奶,有什么话您说吧,我都答应你。”
殷老太脸色突然差了很多,说话也有些费力,“二喜,奶奶谢谢你救了大壮,你答应奶奶,走到哪儿都要带着他。奶奶谁也不信,只相信你。”
二喜抓着老太太的手,赶紧答应,“我答应你,你放心,还有别的吗?”
老太太的脸色突然有些发灰,嘴唇微微蠕动“二喜了,你近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二喜迅速把耳朵靠过去,勉强听完殷老太的秘密,还没来得及惊讶,就感觉握在手心的手指已经微微僵硬。
一滴眼泪划过二喜的脸颊,张了张口发现发不出声音,她是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发生。
嘶哑的声音终于响起,“妈~”
声音猛的拔高,“妈~快来~”
一切都像是一场黑白电影。二喜抱着清风只能远远地看着。
看着那些老人拿着棉花放在殷奶奶鼻孔旁,为她梳洗,换衣。给她口中塞饭,往她手里塞铜钱。最后把她放在拆下的门板上,盖上了白布。
殷老太只有清风一个亲人,也不需要跟谁跪门报丧。村主任在喇叭里通知乡民,主动上门帮忙。
好多岁数大的人纷纷来吊丧,二喜一直站在下跪迎客的清风身后。
出殡这天,天一直阴着,乌云压的很低,却始终没有落雨。
不同别家蜿蜒不绝的送葬队伍,殷老太的队伍除了帮忙抬棺的乡亲,就只有清风孤零零一人。
二喜一直跟在后面,看着清风一手拿幡,一手抱着遗像,跌跌撞撞地走向远处厚重的乌云底下。像是在一步一步地踏进地狱的大门。
二喜终是不忍心,奔到清风身边,接过了他手中的幡,陪他走过这一段最难的路。
不远处林秀兰急得要发疯,大喊着要二喜回来。这不是诅咒自家的老人嘛!再说哪有女孩子打幡的。
不知何时过来的王川,拍了拍林秀兰的肩膀,“别叫她,有什么可忌讳的。打鬼子的时候,死去的战友都是死哪儿埋哪儿,都是我们磕头送葬,帮着埋的。也没见咱家都死绝了。”
王川的声音很大,路边看热闹的人都听得见。王川又吩咐林秀兰,
“你答应了替人家养孩子,送佛送到西,就当自己是她的侄媳妇儿,穿上孝衣去送送。给建设也带过去,就说我说的。那殷小玉就是我兄弟媳妇儿。愣着干什么,快去!”
林秀兰何尝不可怜这一老一小,可规矩礼法在这儿。她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