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叹了口气“我大晋南渡以来,虽有数次大军北伐,也取得过很好的战果,但最后总是功败垂成,不是因为前线的将士不努力,而是因为后方的支持始终不够,甚至在前线建功,形势大好的时候,后方的世家高门会以各种手段来干扰前方的进展,从祖逖将军夺取中原,却要被削兵权,最后气得吐血而亡开始,这样的悲剧就不断重演,最近的一次,就是谢相公北伐河北,直指邺城,同样是因为内奸的出卖而失败。所以,只要后方不宁,不能举国一心,那即使是再次北伐,也是无法成功的,就算军事胜利,后面也无法维持。”
司马曜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之色,把手中那根一直用来指沙盘的木棍往地上一扔,瘫坐于龙榻之上“想不到,这回就算燕魏之战能产生有利于大晋的结果,我们的北伐,仍然是不能成功啊。”
刘裕朗声道“陛下勿虑,卑职愿意听从您的任何调遣,巩固我大晋内部,燕国这次在卑职看来必败,虽然魏国不可能马上进图中原,但是只要慕容垂一死,那诸子夺位,河北将重陷战乱,到了这时候,只要我们内部整合完成,陛下可以挥大军北伐,到时候一举夺回河北,正当其时!”
司马曜哈哈一笑,坐直了身子,眼中神光闪闪“好,那朕就等着这一天了。对了,现在关中战事如何,朕听说,前秦的败象已显,姚苌甚至都有余力去派军援助魏国了,那以你观之,关中两秦之争,将如何走向?”
刘裕微微一笑,看着司马尚之“领军将军可曾接到关中的最新军报,姚苌前日里身受重伤,命在旦夕呢?”
司马尚之脸色一变“还有这事?不是刚刚庆祝大胜大界营,斩杀苻登的毛皇后,端了苻登的辎重大营吗?怎么会命在旦夕了呢?”
司马曜一头雾水地看着二人“你们在说什么啊,朕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
刘裕看着刘裕,缓缓道“关中的军情,因为路途遥远,朝廷正式的军报,要比情报组织搜集的晚上一两天,而陛下这里看到的各部军报,又要更晚一些。所以您现在还不知道这大界堡之战前后几天的事情,如果陛下今天有兴致,那卑职很乐意把这一个月以来,足以决定关中两秦战争的这一系列事情,为您还原一下。”
司马曜哈哈一笑,坐回了龙榻,看着刘裕“那朕就好好听听刘中士说说这个故事吧。”
一个月前,大界堡。
身甲胄,意气风发的前秦皇帝苻登,站在堡墙的寨楼之上,意气风发地看着前方长龙也似的大军,中军将士们,人人身着精良的铁甲,头盔之上刻着一个死字,而护心镜上,则刻着一个休字,这正是这些年来前秦军士们最让人望而生畏的一点,尽管苻坚已经故去了多年,但是这不死不休的仇恨,仍然是前秦大军作战的最大动力,出征的将士们人人眼中放着光芒,高唱着军歌,一往无前地向着前方而去。
苻登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位年方二十六七岁的妙龄女将,凤目高鼻,樱唇桃腮,皮肤白皙,配合着一身银甲羽盔,说不出的英姿飒爽之气,此女正是前秦的秦州刺史毛兴之女,也是嫁与苻登为妻的毛秋晴,现在,随着苻登在苻丕死后自立为帝,她也升格为毛皇后了。
当年毛兴对苻丕忠心耿耿,身为秦州刺史,多次组织陇右兵马援救长安,却一直被姚兴的弟弟姚硕德阻挡在大散关以西,不得入关中半步,战事牵连日久,陇右军民看不到希望,厌战心切,于是众将合谋袭杀毛兴,与姚氏羌秦谈和,直到后来西燕攻克长安,离开关中,这些陇右军将又觉得有机可乘,当时身为姚氏宗族的苻登趁机起事,斩杀了当年主谋杀姚兴的几个部落头领,控制陇西,打起为苻坚复仇的大旗,而毛秋晴,也是在那时以身相许,嫁与了为父报仇,起兵复国的大英雄苻登,可谓郎才女貌,珠连壁合,一时在整个甘凉陇右,亦成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