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哈哈一笑“无忌,问得好啊。这就是我观察情况之后的选择了,因为秦军意识到他们前军顶不住,已经在毁栅填沟,让骑兵在前方的弩兵后面列阵了。”
“梁成虽然是百战宿将,但终归还是百密一疏,他以为这个河滩只有五六里宽,可以阻水防我军的冲击,但同时,也把他的几万大军的布阵空间压缩得基本没有,千余弩兵当然不至于冲散军,但要是天师道的那些个杀神,追着后面的万余步骑一通杀,那就没问题啦!”
檀凭之长叹一声“寄奴,还记得我们当年刚进北府军,飞豹幢时的情况吗?当时终叔也是把我们这些新兵蛋子聚一起杵着,肉体上折磨,精神上侮辱,还把兔顺子给打得死去活来,是吧。”
外号兔顺子的魏顺之跟在后面,脸色一红“奶奶的,瓶子哥你能不提这碴吗?一想到老子就他娘的屁股疼,唉哟。”
他说着,突然一声惨叫,仿佛真的因为跑步而牵扯到当年的伤处了。
所有人哈哈一笑,檀凭之却是摇着头“你们还记得当年终叔说过什么了吗?他说,不要以为自己是什么京口武魁首,也不要以为南下杀了几个人就是真英雄,这些都在战场上保不了你们的命,能让你们在战场上活下来的,是身边的战友,是阵型,是铁一样的纪律!”
檀凭之的话,字字铿锵,听得正在奔行的众人,都沉吟不语,只有火把燃烧的声音,以及跑动时身上甲叶的撞击之声,还在不停地作响。
刘裕叹了口气“是啊,别看终叔也好,刘鹰扬也罢,平时对我们凶神恶煞的,但那是真的为了我们好,个人的武勇,在战场上是没有用的,只有团队,纪律,阵型,才能保我们的命,才能杀到敌军。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服众命令听指挥,就是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也要无条件地服从,因为一个人失去位置,就意味着给身边的同伴露出了致命的空档,他的性命,也处在危险之中了。”
刘毅笑道“不错,那些秦军,看起来纪律严明,但在真正的危险之中,还是想着自己逃生,咱们是北府兵,京口佬,不能丢这人,就是死,也得死在自己的位置之上。”
刘裕点了点头“正是,刚才那仗已经过去了,今天我们的任务,是歼梁成所部,现在的情报显示,在采樵滩上的,是敌军的丁零部落,翟斌所率的万余人马,这些人是作为援军加入支援梁成的,因为他在寿春攻城战中损失不小,但显然梁成信不过丁零人,就把他们打发到了别处。瓶子,兔子,你们跟姓翟的有些交情,现在想说什么吗?”
檀凭之的脸色一变“寄奴哥,你的意思是,阵前劝降翟斌?”
刘裕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事,他们的家人子女,还有部落都在秦国,就算今天梁成军覆没,甚至就算我们明天可以击溃秦军,翟氏丁零也不太可能直接阵前投降。”
檀凭之讶道“那你想做什么呢?”
刘裕勾了勾嘴角“此战,鹰扬将军的意思,是要灭五万梁成的部队,但是这个灭,未必要杀,在我看来,留着翟斌,比消灭他更好。”
何无忌的脸色一变,急道“寄奴,你别多想了,消灭翟斌,可是军令,军令如山,不管你有什么想法,如果不执行,那就是死罪。”
刘裕摇了摇头“如果我是小兵,可以只执行命令,但现在我是军主,就必须为明天的大战所着想了,大家想想,君川之战,我们是怎么赢的?”
檀凭之的双眼一亮“对啊,当时你是消灭了俱难的部队之后,又把俘虏的俱难给放回,让他到彭超的大营中,让所有将士看到他们军覆没,所以士气一下子降到冰点,我们再用疑兵恐吓,他们就军溃散了。”
刘裕微微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果把梁成的人马部消灭了,也许无人回到秦军大营报信,苻坚也会隐瞒前军的战败,这样不会对敌军的主力,造成大战前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