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绩令斥候再探,而西边所来这支人马的使者已至。
原来是周文举和他的部曲。
前文已有述,这位周文举也是韦城人,与翟让同县,但一直以来,未有附从翟让,其自有千余喽啰,独成一寨,亦东郡地界上的一个大盗首。不久前李密投入瓦岗后,周文举曾派人进山,送了些礼物与李密和翟让。这次翟让领瓦岗主力南掠荥阳之前,专门派过人去找周文举,想和他一起联兵,共下荥阳,但被周文举婉拒了。而却此时,他领众来到了荥阳城外。
徐世绩虽料他应不是来抢韦城的,然毕竟不辨他的来意,遂一面传下令去,令队伍暂缓进城,稍作戒备,一面遣了刘胡儿随周文举派来的那使者,去见周文举,问其所来何为。
未久,刘胡儿回来了。
与刘胡儿同来的还有十余个骑士。
徐世绩认出,那十余骑士中为首者便是周文举,跟从在其身后的那些骑士,徐世绩也认得,俱周文举手下的大头领。他便叫上罗孝德、聂黑獭、李善道等,亦骑上马,迎接上去。
两下道中相见。
彼此下马,叉手见礼。
徐世绩笑道:“贤兄来得巧,俺也是刚到韦城,本打算到了贵县后,先派人去寻贤兄,邀贤兄共来攻城,不料城中县令早逃,却是已被县吏、士绅将城献与。敢问贤兄,从何而来?”
周文举三十多岁,个头不高,但甚肥壮,穿着件黄色丝衫,腰围金带,配着一柄横刀,刀鞘上镶金嵌珠,珠光宝气。
他说道:“俺从西面泽边来的。闻报说大郎领众自离狐方向来,俺一猜就是大郎为取韦城来,慌不迭地就点起了人马,赶来相助大郎。”再次行了个礼,语带佩服,说道,“数日之间,大郎连下离狐、濮阳两城,今又不战而得韦城,威风凛凛,着实令俺心佩。”
徐世绩与这周文举,早前见过多次面,却哪次像如今次这般恭敬?徐世绩自知原委,无非就是因如这周文举所言,瓦岗军这一出山,数日功夫,即先下白马,继克濮阳、离狐之故耳。
现正借机壮大声势、壮大队伍之时,徐世绩故非仅毫无骄恣之态,比之此前与这周文举相见时,反倒对他更礼重了几分,微微笑道:“离狐、濮阳都没有贼官兵的重兵把守,只不过是被俺捡了个漏子罢了,换是贤兄去攻,一样能够打下。”给周文举介绍罗孝德等。
罗孝德、聂黑獭等,周文举此前也有见过,只不熟,这时再见,周文举连带着对罗孝德等也客气得很了。
却介绍到李善道时,周文举抬起眼,细细打量李善道,问道:“可便是月前劫下程焕、前时攻下濮阳的卫南李二郎么?”
李善道行礼应道:“不敢,小弟便是卫南李二。”
周文举大加赞叹,与徐世绩说道:“大郎,你这个老乡了不得啊!程焕那厮,俺也劫了,却没能劫下,且俺的一个族弟还被程焕那撮鸟的一个护卫给杀了!着实把俺给恼得不轻。”
说着,他重看向李善道,说道,“后来听说程焕那贼撮鸟被你杀了,李二郎,你当真是给俺出了一口恶气!濮阳就愈了不得了,俺听说,你只带了百十人,就攻下了濮阳?你部中有一个叫甚么法律的,梯子都没用,徒手就爬上了城墙!”
李善道心头一跳,暗道:“他的一个族弟被程焕那撮鸟的一个护卫杀了?啊呀,他若不提,我险些忘了。可不是么?这事儿我听徐大郎说过,他的族弟正死在高曦手下。”
心念急转间,口中急忙纠正他,说道,“哪里是百十人便攻下了濮阳!小弟就有三头六臂,百十人也是取不下濮阳的。能下濮阳,内则是靠濮阳大侠伯常兄内应;外则是靠大郎拨调给俺的精兵。公所云之‘法律’,是有此人。法律擅攀援,确是没用梯子,就攀上了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