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的这位故郡丞,名叫程焕。
他蹙着眉头,从乘车中探出头,很不满意地瞧着前边道上,与随从在车边的数人说道:“早就听闻荥阳郡内,瓦岗等处的盗贼出没,如入无人之境,然亦不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官道通衢之上,便竟有强人劫道!还有没有王法了?真也不知郇王是怎么治的境!”
车边数人里,一人惊慌说道:“程公你看,这股强人打的旗号,是瓦岗的强盗。瓦岗的强盗在鄙郡最是横行,杨公对之亦避让三分,方下他们拦道於前,怎生是好!”
程焕哼了声,却不慌张,说道:“瓦岗的贼名再盛,现下拦道的只区区三二十强人,有甚可忧?侯曹主无须害怕,俺亦不用你县兵相助,你只管随在车边,观俺奴仆杀贼可也。”喝令另外一人,“沐阳,还等甚么?引勇士上前,将这股强贼赶散。”
被他呼“沐阳”此人,是个三旬的大汉,仪表堂堂,六尺余身高,身材健硕,穿着件黄色的圆领衫,腰围革带,骑着匹黄马,当即应了声诺,抄起置在马鞍边的长矛,按了按革带上挂着的横刀,拍马而出,招呼了七八个持矛拿刀的从者,便向对面一两里外的那群强盗行去。
到了一里多地开外地方,被呼为“沐阳”的这汉子勒住坐骑,打量细看。
只见对面的这股盗贼,人数大约一二十,在官道上一字排开,组了个长方形的阵型。
一面红色的旗帜,打在他们队阵的中间。
旗上竖写着两行字,一行字大,在左,写的是:“替天行道”;一行字小,在右,写的是:“瓦岗凤凰卫李二郎”。
一人骑马,立於旗前,另有三四跨刀的壮汉,徒步随立在这人马边。
看罢了,被呼“沐阳”的这汉子清了清嗓子,说道:“对面好汉,在下这边有礼了。俺叫高曦,是我家主人的扈从。诸位好汉可能还不知我家主人是谁,我家主人系是……”
对面旗下随立马边的几人中,一人打断了他的话,呲牙笑道:“你这汉子,哪里来的这多废话?你家主人是谁,俺们清清楚楚,不即东平郡的故郡丞么?俺等在此,专候他多日了。提心吊胆地担心了好几天,就怕你们半道上被别的好汉劫了,俺等空等一场。精诚感天,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等到了你们来。瞧见这面大旗了么?俺等是瓦岗的好汉。俺们瓦岗的威风,不用俺说,你必也知,识趣些的,快把你们随带的车上财货尽都献来,可饶你等不死。”
高曦是个讲礼的汉子,还想再说几句,最好是能不动干戈,便解决问题,却后头车中,传来了程焕不耐烦的声音:“沐阳,还在与这些盗贼说些什么?快杀散了,莫误了今日的行程。”
没办法,高曦只好应了声诺,然后又与对面的这伙强盗说道:“俺敬重贵寨的义名,本不欲与你们起干戈,然既然你们不肯让道,俺也无法,只好得罪了。刀枪无眼,你们小心了!”双腿一夹,驱马前驰,手挺长矛,一人单骑,就往对面的强盗阵上来冲。
却对面这股拦道的强人,无须多说,自便是李善道一伙。
适才答话的是陈敬儿。
见他匹马单枪,前来冲阵,陈敬儿啧啧说道:“好个莽大汉,一人一骑,就来冲咱的阵么?”
骑在马上的是李善道,李善道却不大意,说道:“他既敢匹马单枪,定有过人之处。”令道,“兄弟们,扯乎,快滑!”拨马便往后走。
举旗的是高丑奴,夹起旗帜,跟着后走。
陈敬儿等和列阵的那一二十人也都跟着撤退。
高曦的马已经跑起来,一时刹不住,他遂挺矛於后追赶。
一两里外,车中的程焕,摸着胡须,笑与车边的“侯曹主”说道:“如何?侯曹主,你是不知俺这个门客的了得。他本是俺东平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