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如何,不如尚智兄将这些建议,写成折子,送进宫里,由皇上定夺。若皇上听取尚智兄的谏言,决定延缓追缴,那本官也绝不强求!”
“你……”
张骥见着实难易其志,站起身来甩袖就要离去。
林如海却一改态度,笑道“欸!尚智兄,且莫动怒,且莫动怒!你我同年多年,既然尚智兄你亲自出面了,又说的有些道理,你看这样如何,你我,都各退一步,折中一番!”
张骥忙问道“如何各退一步,如何折中?”
林如海又肃穆下来,缓缓道“尚智兄说的也有道理,果真让他们将这么些年欠的亏空,一次还清,的确有些强人所难,逼之过急,也容易生出动乱来。再者,有尚智兄出面,这个面子,我无论如何要给一分。这样,尚智兄给我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上的人,可以暂且偿还七成,剩余三成,等来年宽裕些时,再还。尚智兄,你这个面子,价值几百万两银子啊……”
张骥闻言,精神一震,不过随即还是有些为难道“如海啊,你看,能不能先还三成,剩余七成,分三年还清,这样……”
林如海连连摇头道“尚智兄,你要明白,不是我林某人要这份银子,是为朝廷追银。这三成让步,我还要去宫里跪请皇上答应,勉强只有五成把握。至于七成……你自己觉得,可能不可能?尚智兄也莫要以为内库多了一大笔银子,就算富足了。莫非尚智兄没看邸报?今岁春来,共有五省之地,滴雨未下!去岁大涝之地,今年居然又成了大旱之像。若果真千里赤土,绝收五省,那千万两银子,就算不是杯水车薪,也远远不够!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未还亏空者,抄家掉脑袋的可能都有!所以……”
张骥闻言,脸色连连变幻,最后一咬牙道“如海,最多也只还得起五成!本官列个名单,名单上的官员,皆先还五成亏空!剩余五成,得分三年还清。这是本官能答应的最大底线了,若如海不能答应,我也无能为力。”
林如海闻言,面色凝重之极,缓缓道“五成,本官不能保证……若按五成来追缴,事后,怕无法在皇上面前交差。果真五省大旱,户部存银不足,本官怕是要担重责……”
张骥忙道“诶,五省天象虽有变,但未必真就候不来春雷!我就不信,我大燕国运会如此艰难,我坚信,顶多一二省之地有难,岂有五省同旱之理?如海啊,这五成,我也要下去让人大量去好言劝说,该卖宅子的卖宅子,该卖家当的卖家当,该卖祖田的卖祖田。这追缴亏空,原是户部的事,本官一个吏部尚书,帮你分担了一份责任。如海,天子面前,你也多担待一份责任罢。不过,你还是要当心呢。我担保的这些人,加起来也不足欠亏空的官员里的四成。他们能还,其他人却未必。我可是听到了些风声,有的是,宁死也还不起啊……”
林如海闻言面色一凛,到了张骥这个位置,所谓听到的风声,十之七八都是真事。
若果真有人以死抗争,确是麻烦事。
等张骥当场交出一份名单,林如海默默看了一遍后,又当着张骥的面将其烧毁。
张骥钦佩道“如海老弟,你这过目不忘的本事,我真是佩服啊!风采不逊当年……罢了,你身子骨还不好,我也不多耽搁了,就先告退,你早点歇息。”
林如海撑着拐杖要送他,却被张骥劝下,只好目送他离去。
等张骥离开后,梅姨娘进来,林如海轻声道了句“研墨。”
梅姨娘忙倒水研墨,林如海于几案边,持笔将方才所记名单重新写出,一字不差。
若这份名单上的官员,果真能将亏空还上五成,那……
距离隆安帝交给他的任务底线,其实已经差不了许多了……
不过,肯定不能放松就是。
但愿邸报上所写,那五省大旱之象能够缓解,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