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面上的尹褚,尹家老太太遍体寒意,老泪纵横。
大太太秦氏和几个儿媳跪伏在地上,哭成泪人,连连嘶声尖叫。
她们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尹朝被寻来后,亦是跪地大哭,以头抢地。
尹家门儿里,就他们兄弟二人。
尹褚虽对这个幼弟管教甚严,但长兄如父,此刻忽然逝去,尹朝岂能不痛苦难捱……
乔氏常年管家,倒是冷静稍许,很快从书桌上寻到一纸遗书。
她只扫了眼,面上就无一丝人色。
好在她伶俐,没有声张,而是悄悄拿到尹家太夫人跟前。
尹家太夫人于悲痛中接过,只看了眼,就捏成一团,随后装进袖兜里,泪眼肃穆的看了乔氏一眼,乔氏忙点头会意。
之后,尹家太夫人长叹息一声,同尹朝道“朝儿,挂白,报丧。对外就说,你大哥突发恶疾,没了。”
“老太太,老爷不是得恶疾没了的,是让人逼死的啊!”
秦氏陡然丧夫,如天塌了般,再听尹家太夫人准备按下此事淡化处置,哪里肯依,抬头喊道。
尹家太夫人落着泪怒道“胡说八道!你想让这没出息的,成为天下人眼中的笑柄,成为江哥儿河哥儿他们兄弟眼中的懦夫不成?官场之上,起起伏伏是常事,哪个宰辅,不是三起三落,才终成就相位,才礼绝百僚的?
大老爷就是因为这些年走的太顺了,身为皇亲国戚,又担负着大好的名声,虽只一个五品小官儿,可是连部堂尚书都礼敬他三分!
偏他自己,被捧了那么多年,真以为是定国安邦之才,还觉着受了天大的委屈!
如今受了点挫折磨难,就干出这等没出息的混帐事,祖宗的脸,都叫他丢尽了!
怎么,你嫌他在家里丢的不够,还要嚷嚷到外面去?你若想他死后不得体面,就四处嗷嗷罢。”
秦氏闻言,如遭雷劈,整个人懵然片刻后,再度伏着尹褚的尸身,放声痛哭起来。
尹家太夫人身子摇了摇后,目光掠过屋内的十来号人,缓缓道“此事,哪个传出去,哪个就不是我尹家人,尹家留不下长舌妇。我不想让大老爷走后,还叫人耻笑,不想让他的儿孙子侄们,拿他当懦夫。”
一众儿媳孙媳连忙担保,断不会外泄。
尹家太夫人又多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尹褚,心如刀割,不敢多看,由人搀扶回了萱慈堂卧房内,方将尹褚遗书拿了出来,泪流满面的看了遍后,竟是颤巍着手,将遗书放进水盆里,浸透销毁了……
尹家的气运,都耗在尹家两代姑娘身上,余者虽不算庸才,却也并无太出彩之人。
在她的教诲下,中规中矩的出众,仅此而已。
尹褚,尤其如此,故而担不起那样高的官爵。
德不配位,必有灾祸。
……
皇城,武英殿。
东阁。
近来二韩对坐无言的时候,似乎多了不少。
这一次,尤其长久。
直到日头快要西斜时,韩琮才终于开了口,缓缓道“元辅大人,事先就知道李晗之所为,并警告于他,却没有任何阻拦。李晗受了‘警告’后,才去寻的尹褚,一拍即合。今日事败,李晗死,尹褚……也死了,都在元辅大人的算计中?
元辅大人这一局谋的,是尹褚罢?也不对,不止是尹褚。李子升太过狂妄,不断沾染兵权,甚至想将京营、丰台大营和西山锐健营都拢在手里。一旦这些兵权都让他抓死,以其心性之猖獗,未必还将元辅放在眼里。
其次,尹褚死了,就在贾蔷和太后,和尹家之间埋了一根锋利无匹的钉子,早晚要扎破土面露出来,却不知会扎死哪个……”
韩彬一直待韩琮说完,才苦笑道“猜对了大半,但尹承愿会自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