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知县沉声道“是漕帮!漕帮背后又站着河运总督衙门和运河沿岸各级衙门,各河营参将也让他们喂的饱饱的。且下官还知道,漕帮如今背后最大的靠山,就是宁侯你!”
“……”
贾蔷瞪大眼看着吴知县,楞了半晌才惊诧道“我?!这不扯淡么?谁不知道我在掘漕帮的根?怎还成了漕帮的大靠山了?”
吴知县摇头道“只下官就知道,贾家许多子弟入漕帮,成了总堂主、旗主、总旗主,甚至舵主。宁侯若不是漕帮的靠山,漕帮凭甚么给贾家那么多银子?”
贾蔷反应了稍许,才黑着脸震怒道“你是说,金陵贾家?”
吴知县点头道“正是!且不止金陵贾家,还有史家、王家和薛家,倚仗着宁侯在京里的权势,还有林相爷的清名,在江南横行无忌!林相爷在京每登高一步,宁侯在京中每大胜一回对手,威望增高一重,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气焰就更盛一筹。半山公任两江总督前,贾雨村任金陵知府时,四大家族就已经开始得势。半山公在时,他们还收敛一些。半山公走后,甄家又一倒,江南便成了四大家族的天下。各州府衙门碍于林相爷和宁侯的威名,敢怒不敢言!若非采生折割一案太伤天和,便是本官也不敢说甚么。宁侯……”
“好了好了,别说了!”
贾蔷脸色吓人,摆手打断了吴知县的话语,让吴知县面色一白,眼中激愤荡起。
继而就听贾蔷大骂道“那群忘八,本以为分了宗,就划清界限了,没想到,作死到这个地步!还有漕帮……来人,去告诉漕帮丁皓,三日后本侯在金陵宁国府等他一个交代。三日后没交代,恶贯满盈之辈走脱一个,本侯拿他丁家父子的脑袋去顶!”
又转头看向吴知县道“你可知苏州城内,眼下有没有现成的罪证?吴大人,此事本侯保证一查到底。不管是姓贾还是姓王、姓史、姓薛,凡是牵扯其中的,最轻也要打入诏狱,流放三千里!若是查出此案背后主使是他们,本侯诛他们满门!”
吴知县闻言,激动道“有,有!就在阊门外十里街!”
……
“封姨,你先前说你家在哪里?”
贾蔷回到内宅后,见女孩子们都已经换好了儒裳,一个个嘻嘻哈哈的“兄台”“贤弟”的顽笑,他则问角落里站着的封氏。
封氏忙赔笑道“阊门外有个十里街,街内有个仁清巷,巷内有个古庙,名叫葫芦庙。前些年起了场大火烧没了,不过听说后来又修复了……”
贾蔷点点头,面色却微微有些迟疑。
黛玉本在旁边与探春说笑,余光却一直留意这边,瞧出贾蔷面色不对,就走过来问道“怎么呢?”
贾蔷轻声道“有一桩大案子,歹人拐了别人家孩子,折磨的不成模样,就在十里街那边,我想着大家顺道一起过去瞧瞧,也算长长见识,又怕你们心里吃不住惨样,晚上做噩梦……”
黛玉闻言一惊,随即坚定的点头道“去瞧瞧,也给小丫头子们提个醒。往后越来越淘气,早晚让花子拍了去。”
另有一重心思她没说出口,她也想让家里一些整日自叹命运凄苦之人,看看世间真正的疾苦。
放二年前,她绝不会这样想。
那会儿她觉着自己便是人间至苦者……
而正是因为跳出了这个内心自苦的牢笼,黛玉才觉得,更应该让家里人多看看人间疾苦。
将她们的心思从孤冷黑暗中开拓出来,往后家里才会更好。
贾蔷笑道“好,既然当家的下了决定,那就都去!”
“呸!”
“一会儿去香菱故居瞧瞧,晚上乘船去寒山寺!”
见女孩子们都围了过来,贾蔷宣告道。
探春、湘云、宝琴、可卿等读过书的女孩子们闻言,登时雀跃欢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