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曲阜县衙,就是衍圣公府前厅。
衍圣公,世代皆为曲阜县令。
此一县之地,实则就是孔家封地。
衍圣公府烧了个精光,户籍档案自然是没有的。
忽地,何叶问道:“下官听闻,圣府内,即便是寻常丫头,亦是自幼熟读圣贤书的。不知姨奶奶……”
说着,他斗胆抬头看了眼,见年轻妇人满面泪痕,又赶紧垂下眼帘来。
随后,屋内人就听到那年轻妇人虚弱的背诵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她打小生在江湖间,却是楼里唯一的怪孩子,不好江湖武事,反倒好读书。
去岁嫁一读书人,不想她才刚有了身子,那书生就得了恶疾死去。
书生原也只是孤零零的一人,连房屋都是租的,他死后,她变又没了着落,只能去寻孙姨。
孙姨虽骂她是个恶命烂命,说早就看出那废物是个短命鬼,不过到底还是养起了她。
原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再没想到,那位爷会给她安排这样一个差事。
他有一句话说的真好:
读书,改变命运……
……
神京皇城,凤藻宫。
偏殿暖阁内,李暄已经“啧啧啧啧”了小一个时辰,来回不停的踱步。
尹皇后没好气的白他好几眼也没用,便赶人道:“你若闲不住,就去诏狱寻贾蔷,少在本宫这碍眼。”
李暄高兴笑道:“母后,儿臣倒不是不想早点去跟贾蔷说,他杀的那忘八是该死之人,可儿臣怕跟他这样一说,他再寻儿臣要银子。哪怕不让儿臣急着还钱,也会要利钱的。您可别高看这厮,精贼精贼的!”
尹皇后拿他没法子,摇头不理。
李暄其实不止是为贾蔷高兴,而是……
“母后,要不外面都夸您是千古一后呢!您这眼光哟!”
尹皇后眼角含笑,瞪了这个顽劣儿子一眼,道:“怎么说?”
李暄就地盘腿席坐,殿内女昭容忙送上灰锦鼠皮垫,他随手抄过放到屁股下,然后嘻嘻哈笑道:“先前外面到处有人在说林如海就是个废物点心,那样大的名头,去了山东居然被人给软禁了!说软禁是好听,分明是囚禁了!有些人就会放屁,说先前母后为了大哥,连娘家唯一一个嫡亲侄女儿都舍了出去,费了多大的心思,不就是为了拉林如海上船?结果赔了侄女儿又折兵,成了笑柄。
儿臣听到这些混帐话,恨不能锤死那群球攮的……如今再瞧瞧,如今再瞧瞧!这林如海真是给母后长脸,不动则已,这一动手,一下就定了大局!杀了张梁,掌了山东大营,拿下了罗士宽、曹祥云和李嵩,抬棺出征!啧啧啧,贾蔷素来爱自吹自擂,说他铁骨铮铮,说他自己有能为,结果和他这老丈人一比,就是一团渣渣!说起老丈人来,嘿嘿嘿,二舅怕又要难受了……”
他二舅,就是尹子瑜的父亲尹朝。
贾蔷两个老丈人对比起来,实在鲜明。
尹皇后听完李暄之言,面上也不过闪过淡淡的笑意,有些事原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但是用阳谋,还是用阴谋,初衷是甚么,目的又是甚么,选择不同,结果也自然不同。
她这样做,成了,则是慈母心。
即便没有做成,也不过让人笑一笑罢。
见李暄在那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思维四散,这会儿已经说到了明年一定要去城外建行宫,让她和隆安帝泡泡温汤,尹皇后眸光柔和,问道:“邱氏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