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秉或许以后都不能做父亲了。
田幼薇不敢去看廖姝的表情,也不敢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眼泪。
田父和谢氏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一家人全都冷静地保持着静默。
然而这种静默,恰恰体现了无声的悲凉。
田秉在屋里坐了一天一夜没合眼,第二天早上走出房间,找到田父和谢氏的第一句就是“我要退婚。”
田父的病情又加重了几分,听到这句话也没表示惊讶,红着眼睛沉默片刻,哑着嗓子道“想退就退吧,你出了那么大的事,阿姝重情重义不惧生死去救你回来,咱不能害了她。”
田秉并不能听到田父在说什么,但他知道田父这是同意了,便道“爹不能动,还请娘和我去廖家走这一趟。”
谢氏捂着嘴背过身去哭,多好的孩子,重情重义,忠厚孝顺,温和好脾气,怎么就这样坎坷?
田秉红着眼睛扯出一个笑“别哭了,我一样孝顺你们,阿薇和阿璟成亲生了孩子,也是咱们家的骨肉。”
他怕自己流出泪来,转过身踉跄着大步离开。
田幼薇站在不远处看着,捂着嘴泪流满面,她可怜的二哥。
邵璟轻叹“太医下的诊断未必准确,我已着人四处打探,总能找到更好的大夫。”
田幼薇又燃起几分希望,虽然知道这份希望很渺茫。
第二天,谢氏和田秉一起去了廖家,田幼薇本想陪同,却被拒绝了——田秉不愿意有别人在场。
他们并没有在廖家久留,不到半个时辰就回了家。
到家以后田秉就把自己关进屋里,谁也不理。
谢氏红着眼睛说了经过“廖姝和廖先生都不同意,说是婚期可以推迟,但不肯退婚。”
家里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邵璟有条不紊地忙着,先把之前村人送来的银钱还清,又往明州跑了一趟,把余下的五万两现银紧着紧要的还了,余下的则各有商量,或延长期限,或增加利息。
少不得有各种各样的人过来打听田秉的身体情况,又问什么时候才继续举办婚礼。
田幼薇一概以田秉需要静养为由敷衍过去,然而余姚就这么大点地方,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上门来探望田秉,总不能拒之门外。
然而每经历一次这样的探望,对田秉都是一种伤害。
田幼薇眼看着他越来越孤僻,一天两天可以不说一句话,不由十分担心,便和家里商量着,是不是让田秉去京城居住,一是方便求医,二也避开这些人。
京城那边亲友少,没人会去打扰田秉,他爱看书也好,想出去闲逛也好,都很方便。
田父和谢氏都觉得这是好办法,就把田秉找去说了家里的安排。
写满字的纸放在田秉面前,他面无表情地看完,说道“我不去京城,我去明州。”
田幼薇瞬间明了。
田家在京城的房子是廖先生住着的,廖先生已经是普安王府的属官,这次是请假回来筹办儿女婚事的,虽说小羊给了特许,却也不能久留。
廖姝必然跟着廖先生走,田秉若去京城,大家就会很尴尬。
住一起,田秉不愿意,那么廖先生父女就会选择搬出去住,把房子留给他。
然而这又不是田秉的初衷,他只想躲开廖姝,并不想让她过得艰难。
“也行。咱们家在明州的铺子生意也很好,二哥正好去看看。那个陈掌柜花样心思都极多,得不时敲打敲打才行。”
田幼薇写了这一段话,推到田秉面前。
总要找点事来做,太闲,该有不该有的心思都会生出来,那不是好事。
田秉点点头,朝她露出了伤重之后的第一个笑容。
田秉说走就走,当天就让阿斗给他收拾了行囊,要连夜离开。
田幼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