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幼薇轻手轻脚走进父母的卧房,田父背对着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谢氏坐在一旁轻言细语劝他喝药,他也不肯听,只打着哭腔道“让我死掉好了,祖宗将家业传到我手里,却要从我手里败掉,我没脸见人。”
田幼薇接过药碗,示意谢氏去休息,这里交给她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二哥还没成亲,您还没见孙子,您去了底下好意思见祖宗么?”
田幼薇话音未落,田父就猛地翻身坐起,眼睛瞪得溜圆“你回来了?”
那姿势矫健得比平时还要利落几分。
田幼薇看了他这模样,心里就踏实了,老田装得真像,就连谢氏、老张这些人都被骗过去了。
她苦笑着道“您生病了,都不想活了,我能不回来吗?”
“算你还有点良心。”田父哼了两声,突然想起自己是个重病人,立时倒下去捂着头直叫“哎哟”。
田幼薇道“您到底哪儿疼啊?我记得家里送信过去,是说您的胸口闷疼,喘不过气来。”
田父眨眨眼,又捂住胸口哼哼“这里也疼,到处都疼,哎哟,我要死了。”
“……”田幼薇郁闷半晌,忍气吞声“起来把药吃了吧。”
田父从眼角觑着她“你不走了?”
“不走了。”暂时不走了。
“你会留在家里帮我的忙?”
田幼薇无奈“会的。”
谢氏这些天被田父折腾惨了,火气很大,在外头听见这一段对话,忍不住开了火“孩子将来要成亲,阿璟若是和阿秉一样外出任职,难道你也要强行把她留在家里?”
田父大声吼起来“不要你管!”
田幼薇唬了一跳,这话可伤人了,她忙着要劝,谢氏已经气呼呼地道“不管就不管!没饭吃别叫我!”
竟然真的甩手就走了,把门砸得山响。
“嘶……”田幼薇倒吸一口气,她不在家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田父又没面子又火大,也大声道“不叫就不叫!”
“少说两句吧。”田幼薇呼出一口气,开门见山“您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田父瞅着她,转眼间就回到了病弱模样“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大夫……”
好容易打发田父喝了药,田幼薇抽空换了身衣服洗了把脸,和谢氏吃饭说话。
谢氏满肚子的火气“一直就这么犟,我劝他说大势所趋,咱们家钱也够使了,你想去就去,家里的窑场日常就别开了,等着你那边需要再开,交给你去办,偏不听,还和我吵。
问我是不是被你收买了,给了我什么东西,他也可以给。这说的是人话吗?让他吃药不吃,吃饭也不吃,家里家外就我一个人忙……”
田幼薇安抚道“我来了,以后啊,您拿主意,我来做,咱们不和犟老头儿计较,好不好?”
谢氏拉着她的手,眼泪掉下来“让我别管,我是管不着,你们也不是我生的,但是我养大的,我也心疼。”
秋宝懂事地给谢氏擦泪“我是娘生的,您管我。”
谢氏忍不住又笑了,抱着秋宝使劲亲“小心肝儿。”
次日,田幼薇一早起来,先去拜见程保良,和他谈了一下有关贡瓷份额的事。
程保良得到的消息和她的差不多,估计到修内司官窑正式烧造瓷器,贡瓷份额还得再减少一半以上,那个时候,就连田家窑场也剩不下多少份额了。
现在还活着的几家越瓷窑场,大概会再死掉一半,只剩下寥寥数家。
程保良爱莫能助“谁能想到,我竟然是最后一任监窑官呢?”
田幼薇道“那您没有想着去官窑那边谋个职务?”
程保良叹道“家里有意为我另谋出路,他们不是很喜欢我总与瓷器打交道,大概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