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必要,不知大人以为多少比较合适?”
邵璟不是不通世情的毛孩子,知道要朝廷的人出面办事,必要的开支是合理的。
但这种开支,分为合理与不合理,譬如余舶干这种心怀叵测的小人,一开始就不能给太多,必须装作很小气才行。
余舶干狮子大开口“从此处去往临安,路费、食宿必不可少,入京以后拜望上峰、打通关系又有不少人情支出,之后朝廷要安排专人处理此事,还得给人路费、食宿,以及安家费用等等……怎么着,也不能少下几万两银子吧?”
“这么多!”邵璟夸张地惊叫起来“那不行,那不行,传到外头人家一定以为是我私吞了这钱,名声受损,我断然活不成了!”
余舶干很生气“这是合理支出,怎么就是私吞呢?你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
“我怎么不可理喻了?”邵璟寸步不让,“我要见提举大人!不然我自己走这一趟好了!”
眼看二人又要起纷争,田幼薇适时出来调解“余大人见谅,我家阿璟生来倔强不通庶务,您别和他计较。这个吧,本来是一桩好事,要是闹得两败俱伤,那就不好啦……”
余舶干也怕事情办砸,就道“那你觉得多少支出合适?”
邵璟伸出一根手指。
余舶干眼睛一亮“一万?”
那也不错的。
“一千两。”邵璟慢吞吞地道“不能更多了。”
“你自己去吧!”余舶干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田秉忐忑“他们真不管了怎么办?”
邵璟道“不会不管。”
等到次日,赵监官亲自过来,这回二人没有废话,直接以一万银子的合理支出,把这事儿办周全了。
听闻赵监官回去之后,将银子尽数上缴,又和余舶干了一架,因为余舶干认为他肯定私藏了银子。
赵监官冷笑“你去,人家只答应给一千两,我好不容易说动给一万两,你却认为我私藏?这是嫉妒贤能啊!余舶干,你不但长得不好看,心眼也丑陋。”
于是又是一场纷争,吕提举亲自出面才弹压下去。
这边邵璟也没闲着,跟着廖先生一起去拜见了吴七爷,将此事合盘托出。
吴七爷听得大笑,夸赞他们几个一回,命人将市舶司和朝廷的“义举”悄悄传出去。
不过半天功夫,整个明州都知道了这事儿,番商们沸腾了,自发集合起来,敲锣打鼓赶去市舶司,送酒送羊送匾额。
吕提举自觉面上有光,非常欢喜,又有赵监官在一旁说些好话,便决意将此事进行到底,势必要为明州港市舶司树一个绝好名声。
这事儿办得好,邵璟也在明州的商圈里声名鹊起。
几人踏踏实实收了混图罗赠送的宅院、铺子,买了两个奴仆看守护理宅院,写信回去告诉家里添了资产和人口。
住处安定下来之后,几人跟着廖先生四处结识番商、海商,看些宝货,增长无数见识。
田幼薇和邵璟曾经见识过,倒还好,田秉和廖姝、喜眉、阿斗等人看得眼花缭乱,激动不已。
再看廖先生,从始至终淡淡的,丝毫不觉得这些事物有多稀罕。
田幼薇忍不住私下和邵璟说“看来先生是见多识广,不知他怎会急流勇退,甘于守着一个小书铺过日子呢?”
邵璟道“我若没有这些糟心事缠身,我也愿意和你在乡下守着窑场过一辈子。”
“……”田幼薇猝不及防又被甜到,忍不住翘起唇角“你是吃了蜂蜜还是喝了糖浆?和从前比起来完全两个人啊。”
邵璟趁着田秉和廖先生没注意,飞快地拍拍她的发顶,低笑“这是我的夙愿,只想让你活得甜甜蜜蜜。”
田幼薇想不笑,却没忍住,把嘴咧得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