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没有马上回话,而是蹲下了身子,双手扒拉着方才断梁的位置。
随着一堆瓦砾被他被他拨开,一个体型不大的木箱露了出来。
张念山见状也赶紧蹲下身子,帮着老者将木箱上的碎瓦扫除,随后用双手捧起这个木箱,递到老者身前。
“咳咳……”
“小山,帮我打开!”
老者又咳嗽了两声,随后对张念山说道。
张念山随即应了一声,便单手托着木箱,用另一只手将它打开。
老者凑上前,一手扶着木箱,一手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木箱虽小,但里面的东西却不少,满满当当的,让老者找起来也有些费事。
里面几本老旧的书册已经有些泛黄,文房四宝一件不落,几年前夫子在课堂上使用的戒尺也在里面。
老者翻找了一会儿,才从最底层找出来一本封面已经破损的书谱。
他双手将其捧出,示意张念山将木箱放下。
随后他又从木箱中取出笔墨放在一旁,旋即将手里的书谱翻开,寻到一页,将其平放在木箱之上。
老者的手开始轻微颤抖,但笔下的字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仍是工整有力。
但张念山在看清了书写的内容后,瞳孔猛然一缩,抬头看向老者的眼睛,已经有些急不可耐地想要知道方才他提出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只见老者书写的内容是:
“邢二牛,年十六,华汉国望龙镇白水村人士,已阵亡!”
而这邢二牛年长张念山几岁,但也是儿时的玩伴,两人曾一起放牛,一块儿去村头的河里抓鱼,算得上是极要好的朋友。
而此时听闻邢二牛已经死了,张念山内心很是动容。
老者书写完毕后,也顾不上还未干透的墨迹,直接将书谱合上,揣进自己的怀里,似拿着一份十分重要的东西。
待放好了书谱,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张念山,从嘴里慢慢吐出几句话:
“白水村已经完了!”
“连年的战事,村里的男丁逃的逃,被抓的被抓,女娃娃们也都各谋生路去了!”
“如今的白水村,也就剩下像我这般没用的糟老头儿,哪也去不了了,抓壮丁的也瞧不上了,留了这条老命在此苟延残喘!”
“我之所以还留着这口气,也是为了给这些被从战场上送回来的孩子回来时,还能给他们的尸体上盖上些黄土,不至于他们暴尸荒野!”
老者说完这些话后,眼里也不再有泪水,应当是早已习以为常,泪水早就流干了。
“夫子,怎么会这样,华汉国身为一个大国,即使有战事,也犯不着到我们白水村来抓人充当兵勇呀!”
张念山听完老者的话后,情绪变得异常激动。
“小山呐,你离开这些年,华汉国也已经不是原来的华汉国了,如今不仅需要对抗外敌,国内也是各种势力互相角力,皇权已然崩坏!”
“我方才虽为二牛虽写的是华汉国人士,但实际上,我们白水村在两年前便已经被汉倭国侵占,实际统辖了!”
“他们可没有那般仁慈,只当我们如草芥,可随时抹杀的存在!”
“抓到战场的人也是九死一生,难以活着回来!”
老者也看出来了张念山的情绪变化,便为他将这几年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汉倭国?”
“就是位于东边的那个小岛国?”
张念山见老者微微颔首,便又接着说道:
“汉倭国只是一个小国,原本也只是华汉国的一个附属国,华汉国待他也不薄,不仅传授了不少先进的工艺和技艺,甚至还允许汉倭国的人直接在华汉国就任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