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裴忱已经和温宿分开一年。
裴忱从未像现在这样意识到,四部很大,大到如果刻意避开一个人,那么真的不会再遇见。
裴霜转头看他:“想好了吗?”
裴忱眺望裴家陵园中错落的墓碑,恐惧犹如潮水将他淹没,他只能露出脑袋费力呼吸。
他可以面无表情看任何人被砸成一堆碎肉,但是他爱的祖母不可以。
“不行了就回去吧。”裴砚如今也不再执着这件事。
裴忱挣脱他的手,发现又是一年秋,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温宿离开了。
如今仔细想想,祖母去世的时候,也是秋日。
“我可以,我没事。”
裴忱深深克制骨子里的恐惧,一步一步走进陵园,幼时电闪雷鸣的那个夜晚,不断在脑子里闪过。
狗笼子很结实,他出不去。
小叔笑吟吟喊妈妈,扳手一下一下砸碎祖母的脑袋。
他笑着问:[为什么不给我钱,我们裴家这么有钱,杀几个人,杀几个动物怎么了?]
[我叫上我的朋友来陪你,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我们了?]
[钱在哪里?]
翻箱倒柜时伴随的谩骂声不断回荡在裴忱耳边。
后来裴家祖传的那套价值不菲的翡翠饰品,也是祖母留给裴忱母亲的东西。
就这样被抢走。
祖母死的时候,痛苦地喊:小忱……忱……忱……
最后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想说什么。
路很短,裴忱跟在裴霜身后,终于站到了祖母的墓碑前。
看到他能来,慕娴不可思议,眼睛刹那间涌出眼泪:“小忱……”
裴忱眼底爬满痛苦,胃部抽搐,弓起身体想要呕吐,巨大的情绪给身体造成一定负担。
他脸色苍白发着抖,视线始终不敢和墓碑上照片中笑容慈祥的祖母对视。
裴霜轻声说:“祖母怎么可能舍得怪你呢,她老人家每年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看见你。”
裴忱再也抑制不住,眼泪滚滚而落,猛地直挺挺跪了下去!
喉咙里挤压调不成调的哭声,痛彻心扉。
慕娴轻抚裴忱发顶:“她想你了,这么多年,你没来过,前段时间给我托梦,说小忱怎么还不来。”
“她想见见你,看一看,忱忱是不是长大了,再不来啊,你的祖母都认不出你了。”
裴忱哽咽到说不出话。
裴砚缓声道:“祖母出事的前不久,小叔惦记那点财产,祖母只想留给你,不论是家里庄园还是祖母名下的财产,全部留给了你。”
“她老人家心里想着你,念着你,哪怕离开前,也只有心疼。”
祖母的痛苦是,疼爱的小孙子被关进狗笼子里。
并且自己识人不清,养出一个恶魔而痛心。
这其中,没有半点对裴忱的埋怨。
裴忱终于在这一刻释然了,不再折磨自己,鼓起勇气望向墓碑。
还是美好记忆中的祖母。
裴忱哽咽轻喊:“祖母……”
这时,起风了。
山间温而不燥的风带的树叶沙沙作响,好似祖母在回应,轻唤他的名字。
那么温柔。
-
温宿离开的第一年秋天。
裴忱彻底从往日阴影下走出来,只是对于小孩还是无法亲近,只能再交给时间。
不过,这年秋天江北行也失恋了。
大晚上拉着裴忱买醉,大倒苦水。
“我只是去和王小姐聊聊,劝她不要答应,她真是我再生兄弟!她说自打上次跳楼机下来后,看见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