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蒙老师璃月此时的日子也不好过。
温良带给他的噩梦,绝不是那么容易消散。
他驱散上一个噩梦用了整整十年。
璃月只能不停地忙碌,安排很多的演出,把时间排得满满的。
在台上的时候还好,全情投入的他把自己融入角色,可以忘记一切现实。
可是卸了妆不得不面对真实的自己,痛苦和恐惧就会在身体的每一根神经蔓延。
所以,有时候,曲终人散,他也迟迟不愿去卸妆,不愿换下那身戏服。
他是角儿,别人卸妆都是后台随意有个地儿就卸,而靠一角的桌椅是专属于他的休息区,班主安排给他的位置。
曲终人散,璃月常常坐在他的凳子上,看着镜子中的舞台装扮的自己,有时一坐就是好久。
时间久了,就有人发现了他不爱卸妆的事儿。
但因为还不够熟,璃月性子又喜静,看上去有些孤傲,没人敢来搭话。
唯独有一个翻扑武生,性子十分单纯,这日主动来和他搭讪,
“璃月,你怎么不卸妆?你老这么不卸妆脸会烂掉的。”
璃月从神思中回神,去看说话之人。
是殷小楼,璃月知道他,是个技巧高超的翻扑武生,跟头翻的极好,但唱腔不大行,不是很聪明,甚至有点莽撞。
但璃月看得出,他是个实在人,没什么心眼,他现在很喜欢这种人,一眼可以看穿,让人无比踏实。
璃月一笑,
“我累了,歇一会儿。”
是个人都知道璃月这是托词,但殷小楼却当了真,
“你累了呀?你今天唱得多,累了也正常,我帮你卸妆吧,我不累。”
殷小楼说完就十分自然地上前,将甘油涂在璃月脸上。
璃月整个人怔住,一下子都忘了反应。
还从来没有人为他卸过妆,这行为实在冒昧,可殷小楼却毫无不妥的自觉。
殷小楼行事一向大开大合,可卸妆的时候居然十分认真细致。
甘油在脸上晕染开,殷小楼的手粗糙温热,璃月突然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推开。
这次换殷小楼愣住了,
“怎么了,我手劲儿太大了,给你弄疼了?”
璃月脸上的油彩厚重,遮挡了他红透了的脸色。
这红色有羞有恼,更多的是恐惧,不过他掩饰得很好。
有时候你露出了你的恐惧,别人会更加欺负你。
璃月一笑,
“是有点疼,还是我自己来吧!”
殷小楼豪放的一笑,
“我这手没轻没重惯了,你的皮肤好滑,肯定不习惯。”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大概是有些轻浮或挑逗的嫌疑,但殷小楼完全是在陈述事实。
他十分自来熟的,又从璃月面前的小瓶子里倒了把甘油到掌心,就着手心原有的甘油,一起粗暴的揉在自己脸上。
璃月……
这人怎么如此的……粗枝大叶?
他不嫌弃自己吗?
殷小楼脸上顿时一片红红黑黑,之后去到旁边的水盆,几下就把脸上的油彩洗去。
他卸完了妆,看上去比璃月小几岁,有着少年人独有的朝气,身材也十分英武。
他又回到璃月身边,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看璃月。
璃月对着镜子慢条斯理揉脸上的甘油,动作不紧不慢,优雅从容。
殷小楼有些高兴的开口,
“璃月,自从你来了戏班,场场爆满,我这个月多拿了不少钱,都是你的功劳,晚上我请你吃路口的馄饨怎么样?
老王头的馄饨做得